陈阿彩对吕姿说的那句,“姨母,我可以请教您一个问题吗?”
结果吕姿开始了一场长篇大论的指导,越讲越投入,忘记了时间,也忘记了最初急匆匆来到李家老宅是为了和李响讨论项目。
“你这个空降的首席助手,有这么多不懂的地方,该如何接待尊贵的客户呢。”吕姿说得口干舌燥,一口气喝下一大杯温泉水。
陈阿彩始终保持着“无论你怎么说我,我都笑容满面”的姿态,点头赞同道,“姨母,您说得对。”
吕姿瞥见陈阿彩的天真模样,庆幸她至少态度谦逊,便略带训诫地提醒:“昨日在魔法百货的展示柜前,我发现了一袭湛蓝的巫师长裙,与你那条幽光鹅黄的魔力丝巾相得益彰。待会我将传讯给送衣精灵,它会为你送来,希望你不会让家族蒙羞。”
沈忆柔牵着孩子,准时踏入李氏古堡的大厅,恰好听见吕姿在指导陈阿彩挑选法术服饰。
她牵着孩子的手,惊讶之情溢于言表。
陈阿彩则甜腻地回应:“感谢伯母,深知自己尚需磨砺,定会竭尽全力。”
吕姿虽傲慢,但并不尖酸,轻轻颔首,期望陈阿彩能保持尊严,展现最佳姿态。于是起身进入魔法厨房,吩咐准备,随后她花了近三个小时教导陈阿彩魔法礼仪。今晚,她们决定一同在这座古堡享用晚餐。
餐桌上,李氏家族的老族长敏锐察觉吕姿对陈阿彩的态度柔和了许多。吕姿还私下与她谈论了几句关于魔法集团的秘事。陈阿彩微笑应答,同时用公用魔法筷子夹起鱼腹,沾上芥末递给了吕姿,知道她喜爱这般搭配。
吕姿喜好吃芥末,陈阿彩精准投其所好,加上她专注学习的样子,令吕姿感到舒心。她开始考虑,陈阿彩或许适合作为大法师助手,代表集团接待重要客户。身材、样貌、机智的谈吐,至关重要,更重要的是要赢得客户的喜爱,不可失礼。
陈阿彩没有过分张扬,相处起来颇为融洽。吕姿用餐途中接了个通话,随后指示助手将那套长裙及两双匹配的魔法鞋一并送到。李氏老族长暗自思量,大儿媳是不是受到了什么神奇的影响。
沈忆柔悄然加入晚餐,面容略显阴郁,低头照料孩子吃下魔法蔬菜。李蓝蓝乖巧地接受母亲的喂食,看到母亲的脸色,她的小身子立刻挺直,显然有些紧张。
吕姿直言不讳,注意到孩子似乎有些惊惧。“李明远在搞什么,为何每日都要让孩子过来用餐?如果孩子不愿,就别勉强。”她的语气冰冷,但出发点是出于关心。
沈忆柔没料到吕姿会突然发话,正要回应,李蓝蓝却误以为吕姿在欺侮母亲,稚嫩的声音带着奶气反驳:“我们每天都要来看爸爸。”
紧接着,李蓝蓝感觉到沈忆柔在桌下紧握了她的腿,孩子满脸惊恐,泪水在眼眶打转,却又不敢哭出声。餐桌上的众人都望向沈忆柔,坐在孩子另一边的李泽羿困惑地问:“哪个爸爸?”
孩子的表述模糊不清,李响总是忙于魔法事务,多半时间住在魔法旅社,鲜少回家……
"响,他在魔法世界的事务繁重,孩子对父亲的思念如潮,总是期盼能在此偶遇。”沈忆柔轻声解说,手指轻轻抚过孩子雪白的精灵般肌肤,孩子忍不住,疼得泪水滚落,却不敢放声哭泣,只是低头,小小身躯微微颤栗。
“我最爱的是爸爸,我要见到爸爸。”孩子的嗓音带着泪意,仿佛是小孩子无尽的渴望。
李蓝蓝平日里就像个小公主般任性吵闹,吕姿蹙眉教导道:“李响肩负着守护者的重任,哪有空闲陪你嬉戏,你已经是幼龙学园的一员,应该学会理解。”
沈忆柔柔情地轻拍孩子的头,仿佛在安抚,抬头向众人解释:“蓝蓝体质虚弱,少有喜好,唯有对父亲的依恋异常深厚,即便是接受治疗时也要吵着见他一面。”
沈忆柔的话语唤起了大家对这可怜孩子天生魔力衰竭的记忆,心中不禁多了一份怜惜。
李响并未在餐桌上,午后归来后便上楼休息,至今未醒,李家的老祖宗也没有让人去唤醒他。
直至吕姿和沈忆柔离去,李响仍未下楼。
离别之际,吕姿再次叮嘱陈阿彩,明日与重要精灵商谈的注意事项,生怕她出错,陈阿彩送她们上马车,站在车窗旁,乖巧地频频点头,感激伯母的教诲,承诺会全力以赴。
沈忆柔看着窗外陈阿彩那副顺从的模样,笑容明媚却刺眼,仿佛阳光下的阴影。
沈忆柔深知与吕姿相处需乖巧听话,她习惯于宁静温婉,但她无法模仿那种灿烂,或许内心的暗影会从她的眼眸中流露,她尽力修炼,却始终无法掌握那份笑容。
让沈忆柔最懊恼的是,上次匿名信件对陈阿彩竟毫无影响,她没有冲动回应,也没有显露痛苦,就像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无处着力。
‘孟海蓝’,这个名字总是在沈忆柔的思绪中涌现,每当她看到陈阿彩时,这个名字就会跃然心间。
为何,为何这个名字如此难以摆脱。
……
马车驶向位于中心河流畔的贵族聚居区,李明远家族的独立庄园就坐落在那里。
夜幕将近九时,李明远在三层的走廊听见微弱的啜泣声,心疼孩子,便上前敲门。
约莫五分钟,沈忆柔神情端庄,嘴角含笑询问来意。
李明远没靠近,只在门口扫视,“孩子在哭吗?平时别给孩子太大压力。”
“怎么会呢,蓝蓝刚洗完澡不小心滑倒了,我正在哄她。”沈忆柔的脸上略显忧虑。
李明远听到孩子不再哭泣,这才安心,接着想到什么,左右看了看,附近无人,于是压低声音问道:“最近,你带孩子回去看泽羿,他对你依然毫无记忆吗?你们曾经是灵魂伴侣,就算泽羿失去了记忆,彼此间的亲昵也不应如此陌生吧?”
“还有,我为何感觉孩子与泽羿仍然亲近不起来呢?”
沈忆柔的脸庞流露出一丝困扰,“孩子的灵魂虚弱,蓝蓝又习惯于在幻想世界中独行,不喜与外界接触……”
话未说完,李明远愤怒地打断:“泽羿算是陌生人吗?他是她的灵魂伴侣。”
说出这句话,李明远的神情显得有些紧张,这个秘密连家人都未曾知晓。
沈忆柔谨慎地提议:“父亲,我觉得,或许我和孩子搬到李氏古堡居住会更合适,这样我们便有更多机会与泽羿建立联系。”
李明远的脸色骤然阴沉,他愤慨地说:“老族长不会同意的,都是李响那个背信弃义的狼族设下的禁令,不让女性长久停留。偏偏那个外族的陈阿彩成了例外。李响就是一头难以驯服的狼,我一直觉得他是潜在的威胁,我们必须设法让泽羿尽快恢复失去的记忆……”
听着李明远的愤慨,沈忆柔低头倾听,适时点头表示理解。
李明远刚要转身离去,沈忆柔轻声补充:“陈阿彩这次回归,行为颇为异常。”
李明远对陈阿彩的厌恶表露无遗,挑了挑眉,示意她继续。沈忆柔拣重点说,陈阿彩给了范雨捷一张仙丹秘方,据传是一位白须仙师所赐,服用一次便能消除头痛困扰。
“从前因为蓝蓝寻找肾源的事,陈阿彩与我们针锋相对。此次她回来刻意示好,我担心那秘方一旦服用,泽羿找回记忆的路会更加艰难。毕竟我们不通医理,她的态度变化太过突然。”
李明远听完分析,紧锁眉头,他对大儿子疼爱有加,想到陈阿彩可能在秘方上动了手脚,心中不安渐起。
夜深,范雨捷仍在妆台前欣赏着颈间的魔法丝巾,经过奢侈品店验证,确为真品,她越发喜爱这件礼物。
李明远步入房间,她笑着询问丝巾是否美丽,并提到:“这是阿彩送的。”
李明远面色铁青,沈忆柔的担忧不无道理,陈阿彩确实在讨好李家人,动机存疑。他以家族首领的威严警告范雨捷,不可过于接近陈阿彩,也勿轻信来历不明的仙丹秘方给李泽羿饮用。
范雨捷感到莫名受到责备,罕见地生起气来:“陈阿彩这个女孩清楚自己身处寄人篱下的境地,现在她努力讨好我们,总比以前那个咄咄逼人的样子好得多。吕姿今天还帮她准备了礼服去见神秘的客人呢。”
李明远闻言,连吕姿也对陈阿彩示好,事情严重了,他必须想方设法让陈阿彩离开集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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