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李双已然叛城,看来诸位皆忠良之辈了吧?”
众人纷纷点头,面对明显怒火中烧的李响,无人胆敢触动丝毫霉头。
“那么,都散了吧!”
与此同时——
城外的宛城军营大帐之内。
李双袒露上身,屈膝跪在地面之上,面前站着的是宛城的高级将领徐森等人,以及他的父亲李敏才。
徐森以示大度,甚至还请李敏才坐于身旁,左右分别是军师与他相陪。
他痛哭流涕,抱住父亲的大腿哀求,“爹!爹!救救我和大哥啊!救救我们吧!李响简直禽兽不如啊!”
李敏才安抚着将他扶起,待其情绪稍稳之后才问:“你是怎么逃出李响的掌控的?”
李双点头,讲述了自己被李响囚禁以及如果不是李石相助,次日就要被当众斩首示众的事情。
徐森心中感到一丝异样,“是谁为你开启的城门?”
李双回答:“元帅大人,是我父亲的手下不忍见我丧命,便与大哥内外夹击,合力将我救出。”
“另外,他们还让我给阁下传句话,若是有朝一日攻打此城,请务必将进攻方向选在东城门,只要我在前方出现,他们会主动开城投降。”
此言一出,帐内的将领们顿时议论纷纷,思虑着更多可能的变数。
徐森抬起手示意众人安静,接着问:“你叫什么名字?”
“李双!”
“李双,实话告诉你,我对你并无信任!”
说着,他从腰间抽出一把长剑,不同于金魁那宽阔的巨剑,这把半神兵更像是柄佩剑,然而在李双眼中,那剑却如同瞬间绽放的花朵一般,每一处都在闪烁着致命的光芒。
李双的身体立即颤抖不止,这次的颤抖并非伪装,而是源自内心深处的真实恐惧。
李敏航道,心中虽存疑虑,然则李双毕竟乃其亲子,为逃避生死劫难,竟令其子代己受过,此事让他心中颇有愧疚之感。如今瞧见李双安然脱险,自不能坐视不理,更无法做到真正的冷酷无情。
他沉声道:“掌门,李双向来怯懦,作为他的父亲,我对他的性情再清楚不过。他固然会欺瞒他人,但对于掌门您的言辞,他断不敢有丝毫欺瞒,我确信他方才所言并无半分虚伪!”
李双连连叩首,额头撞击地面的声音砰砰作响,同时大声宣誓自己的忠诚之心。瞬时之间,帐内充斥着凝重肃杀的气息,众人皆瞩目于徐森,静待他的决断。
片刻之后,须发皆白的军师忽然开口:“掌门阁下,还是请收起宝剑吧,他确乎胆小如鼠。”
目光落在颤抖不已的李双身上,徐森最终缓缓收回了手中长剑,再度坐回主座,淡淡问道:“你究竟是如何逃脱的呢?”
李双颤栗良久,方敢抬头回应,引来四周武将们的窃笑不止,李敏航亦皱紧眉头,眼中满是对他的鄙夷之色。
他解释道:“家兄李响与我是同自绥城而来,深受掌门的信任,并未像我这般身陷囹圄。然而明日便是我丧命之时,身为手足同胞,他终究施以奇谋,成功助我脱困而出,同时也联络了先父旧部,我才有幸逃出生天。”
徐森眸光流转,瞥向李敏航求证。后者颔首肯定:“确有其事,他们都言绥城已取得胜利,故此李响这位使节才会前来接手月城。然而此人机巧多端,我不信金魁元帅会败,私以为此乃激励士气的假消息罢了。”
军师附议:“我亦认同此乃假消息,金魁元帅老练沉稳,更有神祗常伴左右,再加上那位神秘的使节在侧……”
说到此处,他略作停顿,“等等,你刚刚提到使节了吗?”
李双忙不迭点头:“他始终自称为使节,声称要铲除天选之人。”
“可否描述一下他的明显特征?”军师追问。
李双思量片刻,回答:“他的手腕处似乎发出光芒,不知是否算作特征?”
军师闻言展颜一笑:“掌门阁下,几乎可以断定那位所谓李响即是天选之人。若果真如其所言,是从绥城辗转至此,那么更有可能的情况是金魁元帅已经攻占了绥城,而他却是仓皇逃窜至此地。”
徐森颌首,对这一推测表示赞同。在场无人肯信,得神祗庇佑的金魁元帅麾下十万精兵、近万铁骑火蹄马,竟会败给那连护城河都枯竭的绥城。
此种信念差异使得他们作出了一个极为致命的推断。然而,此事却触动了李双,他眼神闪烁不定,显然是思绪翻涌。
李敏航察觉到儿子的异样神情,主动问道:“李双,你在想些什么?”
李双闻声一惊,下意识地答道:“父亲救命!”
“……”
“哈哈哈……”帐内传来一阵尴尬又复杂的笑声。
密室内一片死寂,旋即众人发出一阵阵嗤笑声,嘲笑李双的怯懦与畏缩。
而李双则嘿嘿干笑,不敢流露出半分怒意。
他擅长伪装自己,在李敏才家族的修炼体系里,凡是没有修炼资质者都会被驱逐出族。
包括当年的李石亦是如此,作为家中长子,他却不得不给胞弟让位,被迫进入练武秘境修行,最终流落到这陌生的绥城之地。
如今李石已在修炼界崭露头角,而他的二弟意外陨落,排行第三的李双虽然并非修炼奇才,但在李敏才的亲情羁绊下得以留下。
然而战乱袭来,父子二人对槐城的态度出现了分歧。
最后,出于血脉之情,李敏才仅是将李双束缚,并未痛下杀手。
唯独李双最为凄凉,原以为多年的苦修终获认可,哪知自己却沦为最不幸的替罪羔羊。
徐森淡然一笑,彻底放松下来。
他对李双的话并未全信,但他认定,像这般胆小之人断无胆量撒谎。
徐森接着询问:“李双,你说东城门方向有你父辈故交,愿意为我们开启城门吗?”
李双见徐森开始信任自己,忙不迭点头应道:“正是,大人。李响此人嗜好施以酷刑,近段时间已惩治不少人,城民皆畏惧他,尤其那两位县尊,年迈之躯尚需忍受他亲自鞭笞至昏迷。”
“原来如此!”李敏才惊异之余暗自庆幸逃出生天,否则定难逃一劫。
徐森再问:“你如何确保他们会信守承诺?”
“大人,晚辈……晚辈也不知该如何保证,他们只说非要亲眼见到晚辈,才会放行。”
“为何会有这样的要求?”
“晚辈也不清楚其中缘由。”
李敏才推测道:“元帅大人,依我看他们应当想从李双的状态中看出我方对他们的真实态度。”
“若不见到李双,他们很可能误以为我们已将其处决,那就不会再开城门了!”
谋士亦点头赞同:“确乎如此。”
徐森言道:“李双,你且起身,换身新衣后再详谈。”
“遵命!”李双感激不已。
......月城之中......
李响与张泉并肩而立,凝视着看似平静实则戒备森严的东城门。
张泉疑虑地问:“你就不怕李双把我们的计划泄露出去?”
“怕。”李响毫不犹豫地承认。
“我也只能孤注一掷,别无选择。若是赢了,敌军被我部包围歼灭,我军士气必然飙升;即便输了也无所谓,反正正面硬刚我们也占不了便宜。”
“但这般做法也可借助李双的怨愤,点燃百姓与兵士对敌人及叛徒的深深恨意。”
张泉沉默片刻,目光深邃地看着眼前的李响——这位年纪比自己小整整一轮的年轻人,其对于扞卫槐城的决心竟比自己这位生于斯长于斯的槐城子弟还要坚定……
他心中暗忖,尽管此人的特质与天选者极其相似,然而你们确实是忧虑过度,他断然不可能是那位受天命之人。
此刻,他的脑海中掠过了几个身影,其中便有马环一所幻化的灵影,辅城仙官周明,还有赵洪武的道韵映现。
“张真人,可有何事?”
“无妨。”他答道。
“如此便好,马赤心那边筹备得如何了?”
“早已将东城门外的凡人居民暂行疏散,并给予了充足的迁移时日,同时还许诺若宅舍无损,我等自会免费修缮,并奉上些许修炼资源作为补偿,因而众人皆乐意配合。”
“甚好,张真人你与马赤心负责南翼布防,于越则在北翼坐镇,切记我们的秘策。”
“遵命!”
言毕,二人各自离去。
李响来到了北翼,瞧见麾下的骑兵排列得井然有序,步兵则紧贴城墙,隐蔽在前方屋舍之后,人人神色肃穆,与昨晚见到的那些守卫判若两队。
这些骑兵均来自槐城的精英修士,步兵则由于越亲自从军队中精心挑选而出,个个精力充沛,总数恰好两千之众,手持盾牌与长矛。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们的盾牌多数为木质,只有少数是铁制盾牌。
即便如此,对付那些仓皇奔逃的敌方骑兵亦绰绰有余。
李响跃身上马,接过于越递来的法冠头盔,问道:“于将军,诸事可备妥否?”
“一切已备!”于越毫不犹豫地回应。
“将军,吾等能得胜否?”
“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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