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那个撑着伞,缓慢走向自己的老人,她眼底的希冀,再次浇灭下去。
整个人也脱力的,松懈紧绷的后背,再低下生无可恋的眼眸,凝着地面的积水。
绝望的视线里,出现赵伯的鞋子,没多久,头顶上方,就传来赵伯无情的嗓音。
“你是不是在医院留了霍顿庄园的电话?”
南浅点了下头,手机打没电后,怕医院联系不到自己,就留了霍顿庄园的座机号。
她也是来不及充电,不然不会留的,赵伯却需要这样的借口,来传达阮媚的话。
“医院刚刚打来电话,说你女儿不见了,要你赶快去趟医院……”
本来没什么生气的人,听到女儿不见了,倏然昂起瘦到没有半点肉的下巴。
“怎么会不见了?”
看到那双干净纯澈的眼眸,赵伯有些心虚不已的,迅速移开视线。
“这我就不知道了……”
南浅心急如焚,连跪都不跪了,径直用双手撑着地面,就想爬起来。
却因跪得太久,双肢发僵发硬,没法起来,只能攀爬而行。
可她现在急得要死,哪里有时间慢慢爬,便强行咬着牙从地上起来。
好不容易靠意志力站稳身子,双腿却骤然一软,整个人往泥地里扑去。
赵伯想伸手扶一把,却因年纪过大,反应迟钝,没有及时拉住,只能看着她扑进泥里。
冰凉的雨水,混合着积水,悉数灌进口腔里,让她看起来狼狈至致。
即便年少时,被家族的叔叔婶婶逼得没饭吃,她也没这么折断腰过。
可现在,她哪里还有黎家大小姐的风范,所有清高自傲,全部斩断在此。
她跟没有半点骨气似的,从泥水里伸出瘦到凹陷的手,无比费力的,抓住赵伯的脚。
“赵伯,行行好,麻烦你,送我去医院吧。”
她的女儿不见了,她不知道为什么不见了,只知道自己想去找她。
哪怕沈希衍不愿意救她,那她们母女俩死也死在一起,绝不能消失不见。
赵伯似乎触动了,连忙弯下佝偻的腰,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从泥里扶起来。
“我这就送你去医院。”
说完,赵伯拿出手机,给佣人打电话,让人把车开出来后,扶着她,迅速上车。
来到医院,南浅拖着僵硬的腿,一瘸一拐,跑到医生面前。
“我女儿呢?!”
医生也是刚知道孩子不见了,正想通知孩子母亲,就见她来了,连忙翻出监控。
“南小姐,今早护士巡房,发现你家女儿不见了之后,立即去调了监控。”
“我们发现,昨天下午,沈先生来过你女儿病房,他一走,你女儿就病发了。”
“我们医院,现在合理怀疑,孩子的感染,以及失踪,全部都跟沈先生有关。”
医生一口气说完后,问南浅:
“南小姐,你跟沈先生之间是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你弟弟,也是沈先生的人进入过病房后,突然‘自杀’而亡。”
“现在又轮到你的女儿,这让我们不得不怀疑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仇?”
“不然他怎么会用同样的手法,在短短时间之内,接连残害你两个亲人?”
听完医生的话,南浅发紧的呼吸道,像被大手捏住,骤然之间,陷入窒息。
“不可能的。”
“他不是这样的人。”
“他不会对孩子下手的。”
可是……他为什么要去看南溪,是因为她想离开霍顿庄园去见女儿,让他不高兴了吗?
因为不高兴,他往医疗舱里,放细菌让女儿感染,再派人偷偷把她抱走?
南浅觉得不可能,沈希衍再狠,也不会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婴幼儿下手。
但证据就摆在她的眼前,阿景的死,女儿的病,似乎怎么都跟他逃脱不了干系。
南浅思绪混乱到,突然感到很崩溃,就像精神被彻底击垮了一样,让她瞬间疯了。
“我现在不管是谁要害我的女儿,我只想知道我女儿去哪了,她到底去哪了?!”
她浑身湿漉,衣衫凌乱,发丝黏稠,整个人瘦弱不堪,跟精神失常的疯子没区别。
医生也怕她受太多打击,会突然之间变成精神病,连忙安抚她。
“南小姐,医院门口的监控,没有出现可疑的人,不太好找。”
“但我们已经报警,也派了安保,去医院周围寻找孩子。”
“不过……要是没找到,你也不要怪我们医院监管不利。”
“你也知道,沈先生他,一手遮天,我们也阻止不了他。”
医生说完,想拍拍她的臂膀,以示安抚,却被她一把甩了开来。
她二话不说,红着一双眼睛,转过身,发了狂的,往医院外面跑去。
这个世上,没有人会帮她,救死扶伤的医生,也只会推卸责任,她只能靠自己。
无论女儿去了哪,她都要靠自己找到她,就算跑断双腿,跑掉性命,也要找到她!
凭借这样的意志力,南浅不顾自己即将油尽灯枯的身体,拼命往外面跑去。
她的目标很明确,不管沈希衍跟郗嫣在不在睡觉,她都要冲进去找他要女儿。
赵伯看到南浅跟疯了一样,拼了命的,往外面跑,有些被吓到了。
他还以为阮媚只是耍着她玩,却没想到她的女儿真的不见了。
这让赵伯本就担忧害怕的心脏,骤然打起鼓来,却又不敢说出真相。
这件事,他参与了,要是孩子真出什么事,他第一个逃不了干系。
可是,他要是不告诉她,孩子可能被阮媚带走了,南浅就只能到处瞎找。
看着一个母亲,为了孩子,渐渐陷入精神失常的状态,赵伯终究还是不忍心的。
他提起步子,想要跑过去,把阮媚供出来,就见一个环卫工人,先他一步,拦下南浅。
“你孩子丢了吗?”
六神无主的人,只要听到孩子两个字,就会自动停下脚步,再拼命抓住这根稻草。
“阿姨,你见到我孩子了吗?”
她就跟所有丢失孩子的母亲那样,抓着环卫阿姨的手,泪眼婆娑的,连连追问。
“她去哪了,你看见了吗,可以告诉我吗?”
环卫工人也是阮媚提前安排好的,也就按照她的吩咐,指向医院附近的河流。
“我今早打扫卫生,看到一个保镖打扮的人,从医院里抱出一个小孩,放进溪流里,也不知道是不是你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