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辆黑车,停在私人医院门口,近一米九的男人,抱着奄奄一息的女人,从车上下来。
一张冷沉锋利的脸,没有半分表情,只眉间隐隐浮现焦躁,这抹焦躁,促使他以极快速度奔向急诊。
早已接到电话,正在等候的院长,见男人抱着人奔来,连忙抬手,吩咐护士们赶紧去接人。
第一个冲上去的男护士,想从男人手里,把人接过来,却见男人一个转身,避开他的触碰。
沈希衍亲自把人抱到急诊床上后,连看都没看周围人一眼,只盯着病床上的人,冷声道:
“喝了三天生水,低血糖昏迷。”
已然迎过来的院长,听到喝了三天生水,立即指挥医生护士去工作。
“李医生,安排腹部检查。”
“秦医生,抽血化验。”
“其他人,抢救……”
看到医生们把人推进急诊室,沈希衍应该直接转身离去,但脚步却像生了根,钉在原地,一动不动。
寒冷似雪的眼睛,凝着急诊室关闭的大门,紧紧看了片刻后,男人提步走过去,靠在门口等着。
有保镖取来外套,递给他:“先生,医院寒凉,先披一件衣服吧。”
沈希衍垂下眼眸,看了眼外套,随即摇了下头:“告诉西蒙,今晚的国际会议,先取消。”
这场会议筹备一个月,就等着他出面,现在却为了个女人取消,保镖都有点不可思议。
沈希衍是个工作狂魔,两年来,没日没夜的工作,从不缺席任何一场会议,这还是第一次。
保镖有点诧异也正常,不过先生说什么,就是说什么,不敢对此有异议,便直接应声下去。
沈希衍矗立在门口,蹙眉等待,大概半个小时后,院长从急诊室里出来。
“沈先生,您太太喝了生水,引发寄生虫感染,好在经过治疗,已经没事了,但还需要住院观察。”
面色清冷的男人,听到没事了,始终紧锁的浓眉,渐渐舒展,随即又像是想到什么,冷声反驳院长。
“她不是我的太太。”
“哦?”
院长年纪有点大,不太了解豪门新闻,只是凭借直觉,打趣了一句:
“我看你和她还挺有夫妻相的,还以为你们是夫妻呢。”
沈希衍深沉似海的黑眸,因为夫妻相三个字,骤然倒灌进一汪死海。
他的面色,肉眼可见的,黑沉下来,但也没有因为院长说错了话,而对人家怎么样。
只是冷沉着一双眉眼,绕过长长的走廊,往医院门口方向走去。
“欸,沈先生,她还需要有家属照顾……”
沈希衍修长大腿,缓慢停顿下来,最后还是狠下心,径直离开医院。
反正是仇人,是死是活,都跟他没什么关系,更别说是照顾了。
男人坐进车里,一把关上门,却在启动车子,想要离开之际,又猛然熄了火。
这个女人是他用来制衡慕寒洲的,不能就这样放走,必须得时刻盯着。
思及此,沈希衍又怒气冲冲的,推开车门,重新迈出急躁的步子,返回医院……
南浅从昏迷中,缓缓睁开眼睛的时候,落地窗外,有金灿灿的阳光,打进来,照在她的脸上。
她迎着这抹光线,看了眼四周,环境温馨,摆设高端,是私人医院顶级病房的布置。
她知道自己在医院后,又移开视线,看向落地窗外,不过是随意一瞥,黑色瞳孔,却莫名静止。
那立在落地窗前的身影,高大挺拔,优雅淡薄,指尖捻着的香烟,云雾笼罩。
黄色的阳光,在他的周身,镀上一层金光,为他的高大身姿,增添一份神秘色彩。
看清楚是他,南浅凌乱的记忆,这才将昏迷前,揪着他的衣服,喊他阿衍的画面,重新组装。
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似乎有些出格,纤长微卷的眼睫,轻轻垂落下来。
视线触及到手背上的阳光时,她才恍然想起,昏迷前是晚上,现在是白天。
既然已经过去一个昼夜,是不是说明,他把她送来医院后,陪了自己一个晚上?
察觉这一点,南浅倏然抬眸,想要唤他,一道清脆的嗓音,却先她一步在病房外响起。
“阿衍。”
沈希衍送南浅来的医院,是纪明修的家族企业,他出狱这几天,没事干,被他父亲安排接手医院。
这会儿正跟着医院管理层,了解医院病房结构,结果好巧不巧,遇到沈希衍。
他连忙让管理层们先去忙,自己则是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希衍轻微侧过眼眸,看了眼纪明修,又扫了眼躺在病床上的人。
在纪明修出声的时候,南浅不知道怎么回事,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这会儿不睁也不是,睁也不是,只能抓紧身下床单,静静屏住呼吸。
而顺着沈希衍的视线,看过去的纪明修,在看到南浅时,明亮的瞳孔,瞬间意会。
“这是怎么了?”
沈希衍没什么情绪的,淡漠回了一句:“被我关起来,喝了三天生水。”
纪明修轻微挑了下眉:“你这报复的手段,也太高明了点……”
听出讽刺意味的男人,捻起指尖香烟,放进嘴里:“她也配我用高明的手段?”
纪明修淡笑一声,露出脸颊两侧深深的酒窝:“那干脆让她喝死算了,干什么还要送来医院?”
沈希衍吐出一丝青色烟雾,冷沉着眉眼,睨道:“她对我还有用。”
纪明修瞥了眼躺在病床上、双目紧闭的人,问:“她能有什么用?”
沈希衍的语气,没有一丝情绪起伏:“拿她换沈氏,还有慕寒洲的命。”
纪明修闻言,蹙了蹙眉:“慕寒洲一看就是自我利益为重的人,你拿她换,能换到吗?”
沈希衍冷冷斥了一声:“条件已经开出,就看他愿不愿意为了这个女人买单。”
听到这几句话,南浅被子下方,抓着床单的手,莫名收紧了几分。
原来他送自己来医院、又守了一夜,是因为她还有这样的作用……
她的心脏,往下沉了沉,有些难过,也有些酸涩,可是……
如果她没有用,沈希衍也不会来公寓救她,只会任由她自生自灭。
她该庆幸,自己还对他有点用,否则经历过那些伤害的他,连头都不会回。
至少现在,他还愿意以这种方式,来看她一眼、来陪她一晚。
该庆幸的。
所以。
不要难过。
劝慰完自己,南浅将心间那一丁点因为他救了自己,而产生的希冀,悉数浇灭下去。
纪明修则是从南浅那张惨白的脸上,缓慢移开视线,看向身姿挺拔、面色清冷的男人。
以沈希衍如今的地位手腕,想要回沈氏,和慕寒洲的命,不过是弹指的事,怎么还需要拿女人相挟?
纪明修想了想,沈希衍大概是想要折磨他们,这才会用这种方式玩弄慕寒洲吧。
不过他也看不通透沈希衍的心思,只能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沈希衍轻微颔首,没有再说话,纪明修也不好过多打扰,便以工作忙为由,提前离开病房。
他走了之后,沈希衍侧过身,凝着那道瘦弱的身影,看了片刻,接着提起步伐,走到病床前。
南浅感觉有一片阴影笼罩在头顶上方,即便看不见,也能感受到压迫感,顿时有些紧张的,蜷起手指。
在她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的时候,耳边位置,有一只青筋暴起的大手,撑在上面。
侧面枕头,陷下去几分,随即独属于男人的松雾香,在鼻翼间,清清淡淡袭来……
男人浓密纤长的眼睫,落在额头上面,轻轻扫过的触觉,令南浅猛然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便是男人清冷淡漠、绝美无暇的脸,还有那两片薄而湿润的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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