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转瞬即逝,很快就到了幸村手术的日子。
俊秀的少年和往常一样笑着,语气温和的安抚着父母和妹妹紧张的情绪,直到被推进手术室打上麻药,一直藏在被子下紧握的拳头才有些许松开的迹象。
怕吗?怎么可能会不怕……
害怕那15%的失败,害怕从此再也站不起来,害怕以后永远无法握住心爱的球拍……
毕竟不管他表现得再怎么成熟,本质上依旧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
每到夜晚,心里的恐惧和绝望像是蛰伏在黑暗中窥探已久的猛兽,悄然出现在他身边,稍有不慎就会飞扑上来将他吞噬殆尽。
可是妹妹还小,父母已经因为他的病耗费了太多心血。
不能让他们担心……
幸村看着头顶白的令人心慌的刺眼的灯光,一贯清冽的目光渐渐涣散。
早知道就不禁止那些家伙来了……
真想在手术前再见他们一面……
幸村不知道,在手术室的大门关上的瞬间,原本信誓旦旦答应不会来守着他手术的队友们一个接一个从角落里转了出来。
幸村太太看到他们愣了一下,随即捂着嘴小声的啜泣了起来。
儒雅的幸村先生揽住她的肩膀安慰道:“你看,有这么多人关心着精市,他一定会平平安安的从手术室里出来的。”
切原赤也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伸手扯了扯柳莲二的衣袖。
“月见前辈怎么还没来?”
“月见刚刚给我发了短信,东京这边的仓库出了一些状况,他必须得赶去处理一下,幸村手术结束前就能赶过来。”
其他人点了点头,他们都知道五十岚月见平日里事务繁忙,对于对方没有到医院守着幸村手术这件事并没有什么意见。
毕竟,他就算来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和他们一样在手术室外面干着急。
五十岚月见本人的想法和他们一样,就算幸村在他眼里算是有点特别的人,他也没打算浪费好几个小时在手术室外面。
不过如果动手术的人是gin的话……
嗯?五十岚月见转头看向一旁的银发杀手,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
等等,他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个人身上?
“你在看什么,苹果酒。”琴酒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目光,看过来的瞬间有些嫌弃的别开了脸。
平心而论,西索的皮子不管在哪都是相当出众的存在,当那双闪着寒光的狭长的眼睛因为诧异而瞪圆的时候,看起来意外有些反差的萌感。
但琴酒觉得小鬼原本的样子更顺眼,现在这个伪装简直辣眼睛。
“哼?琴酒的态度可真让人伤心——”红发青年拖的长长的尾音向上勾起,语气格外暧昧,“明明帮你做了那么多事情,现在居然连看都不让看了?”
“闭嘴。”
“太冷酷的话,会不受欢迎的,gin。”贝尔摩德意味深长的看着两个人,妖艳的红唇缓缓吐出一个烟圈。
怎么说也是和琴酒共事多年的人了,自认为对这个冷漠的男人还算了解。
这人不管对谁都是冷冰冰的态度,好像生活里除了任务没有能调动他情绪的东西一般,所以哪怕是一点小小的差别对待在他身上都会显得格外明显。
这两个人之间恐怕有猫腻儿,贝尔摩德意识到这个问题。
刚刚苹果酒的话要是从她嘴里说出来,得到的回复肯定不会是简单的“闭嘴”两个字,恐怕银发杀手心爱的枪已经抵住了她的额头。
琴酒虽说不待见五十岚月见伪装后的模样,但是对上他还真说不出什么太重的话。
一方面平日里被撩拨习惯了,另一方面,也是担心如果说出什么让他不高兴的话,这小鬼借机发挥一边给他的任务添乱一边把新弄的安全屋给掀了。
别问他是怎么知道的。
问就是,有经验。
银发杀手一脸冷漠。
打又打不了,按住“收拾”一顿……也就最多也就只能老实两天的样子,更别说短暂的“安稳期”后还跟着源源不断的小型报复。
里世界赫赫有名的银发杀手对上五十岚月见时,毫无办法,底线在不经意间一退再退。
结果这一瞬间的反常就被贝尔摩德抓住了。
当然,琴酒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冷冽的目光扫过若有所思的贝尔摩德,薄唇吐出来的话锋利的像是刀子一样。
“恶心的废话就不要说了。”
啧,态度果然不一样。贝尔摩德随手掐灭了手里的烟,心里有点复杂。所以她之所以这么多年都没勾搭上琴酒不是自己的问题?而是因为这人本身就喜欢男的?
琴酒:不,你想多了,就是对你不感兴趣。
引擎的轰鸣声从远处传来,一辆白色的马自达眨眼间出现在三人的面前,然后一个漂亮的甩尾,擦着五十岚月见停了下来。
从驾驶座走下来的金发青年一只手撑着车门,咧了咧唇角,身上浓重的恶意朝着五十岚月见扑面而来,嘴里毫无诚意的道歉。“抱歉,刚刚在监听任务对象没注意到这里有人呢!”
五十岚月见神色平静看着一小时前还在宅子里给他打扫卫生的青年,记仇.jpg.
公安先生的工作量或许可以再多一点。
刻意挑衅想要试探苹果酒深浅的安室透只觉的一股寒气从尾椎骨涌了出来。
“当然没关系,”哪怕差点被车撞飞神色都没有丝毫改变的红发青年抬手推了推眼镜,金色的眸子轻轻眯起,语气傲慢,“毕竟我们不能要求所有人都聪明能干。”
贝尔摩德抬手掩了下唇角的笑。
这是在说波本蠢笨无能么?苹果酒的嘴还真够毒的。
“我跟你可不一样,毕竟我是凭着真本事拿到代号的,至于你……”安室透听到他的话神色微变,想到组织里最近流传的八卦,目光意味深长的扫了眼一旁的银发杀手。“可能确实是很能干。”
“哦?你是说琴酒为了我徇私了?”五十岚月见挑了挑眉。
“这种事情,谁知道呢?”安室透双手抱在胸口一副认准了这就是事实的样子,暗自防备面前的男人有可能的攻击,毕竟在他看来没有哪个有能耐的男人愿意背上这种名声。“空穴不来风,组织里早就传开了。”
“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好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红发的青年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弯了眼睛,可那双灿金色的眸子里却没有丝毫的笑意。“我可是对琴酒相当感兴趣啊……”
五十岚月见实际上有点生气,组织里把伪装后的他和琴酒凑对这种事,让他觉得自己好像被西索戴了绿帽子。
隔了一整个世界的西索: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本着自己不爽,也不能让别人高兴的心理,五十岚月见猛地飞起一脚,用了五分力将警惕着他的安室透一脚踹飞了出去。
安室透只觉得眼前晃过了一阵风,然后腹部传来剧痛,一阵天旋地转后整个人重重落在地面上激起阵阵尘烟。
五脏六腑像是移了位一样翻江倒海,唇角也流下一抹殷红的痕迹。
谁也没想到红发的青年竟然下手那么快。
原本想要尽快完成任务,不打算节外生枝的琴酒看了看波本飞出去的距离,咽下了嘴里的话,让小鬼发泄一下怒火也好,反正是波本自找的。
琴酒都不在乎,贝尔摩德就更不可能出声阻止他们了。
事实上她巴不得两个人打个你死我活的,这两人一个是琴酒的手下,一个在朗姆那儿当情报官,不管谁输谁赢,都算是结下梁子了。
情报组和行动组双方互相牵制,互相拉后腿,才能在一定程度上保证angel的安全。
安室透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迹,目光满是阴霾。
“怎么,被我说中恼羞成怒了?”
强忍疼痛坐直了身体,红发的青年在他眼前消失不见。
“你是在找我吗?”
耳畔突然响起声音让安室透的眸子猛地缩紧。
他……是什么时候到自己身后去的?
再次被踢飞之前,他只来得及抬起胳膊护在胸口。
安静的仓库里响起“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轻响。
安室透小臂上的骨头被生生踢断了,整个人也是无法从地上爬起来。
“凭本事拿到的代号?”红发青年背光而立,双手插兜不紧不慢走到浑身沾满尘土狼狈不堪的安室透身前,用脚尖挑起他的脸,语气里满满的都是讥讽。“就是这种本事?”
“连我两脚都接不下来。”
“真是浪费时间。”
苹果酒所表现出来的实力让安室透心神巨震,他自认身手不差,还是以全校第一的身份从警校毕业的,可对上这个男人却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如果组织还有其他代号成员也是这种水平的话……
安室透的一颗心向更深的地方沉了下去。
不行,得尽快找机会把苹果酒除掉才行。
原本要应付一个琴酒已经很困难了,再加上一个苹果酒的话,想要推翻组织只会更加麻烦。
“哎?波本好像在想什么有趣的事情,说出来听听?”红发的青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弯下腰,两人的脸贴的极近,那双灿金色的眼睛像是什么冷血动物一样死死的盯着他。
“够了,”琴酒突然出声,“波本,让你带来的人呢?”
安室透看到红发青年愣了一下,随即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直起腰脸上重新挂起玩世不恭的笑容。“只是打个招呼嘛,我又不会真的弄死他。”
“琴酒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啊,很有分寸的。”
竟是真的把安室透扔到一边不管了。
琴酒扫了一眼大言不惭的小鬼。
分寸?恐怕他这辈子都不知道这两个字怎么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