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府阳武县,某座刚开垦不久的荒山上。
二十几个魁梧有力的壮汉正监督着一伙看起来瘦弱无力的村民们种树。
炎炎烈日下,他们的面部被晒得通红,额头上更是渗着豆大的汗珠,可监管的人就是不让他们停下歇上一刻,最多只是每人一碗绿豆汤,那也只是怕他们中暑出了事,少了一个干活的人罢了。
这些人中有一个叫朱武的,此人人如其名,长得是魁梧有力,也会一些拳脚功夫。
他抬眼望了望辛苦劳作的村民们,有的甚至生了重病,却还要遭受到那些人的鞭打。
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尽头啊!
朱武心里愁道。
忽地注意到自己所站之处的正下面乃是一个极为陡峭的山坡,一眼都望不到尽头,若是自己滚下去······
他用肘碰了碰旁边的哥哥——朱文,偷偷告诉了他自己的打算。
朱文点了点头,旋即灵机一动,下一刻就见他和朱武推搡了起来:
“朱武!你力气大,不应该多干活吗?”
朱武也不甘示弱,当即也推了他一下,“我的力气是你给的吗?不是你给的,你就老老实实地干活,哪来那么多的废话?!”
一番争执引来了其他村民的围观,自然也引来了监督之人的注意。
只见其中一名壮汉走了过来,高声训斥道,“不好好干活,你们在这吵吵什么?”
朱文指着朱武告起了状,“我弟弟他不干活!”
男子才不想管他们的争执,只是不耐烦地说道,“他不干,你不会干啊!”
说着便又朝朱武的后背上抽了一鞭子,“我让你不干活!再不干活,我打死你!”
接着又扫视了一圈看热闹的村民,举起鞭子威胁道,“看什么看?再不干活,下一个挨打的便是你们!”
村民们一听吓得不行,忙又紧锣密鼓地干起活来。
男子白了朱文和朱武一眼,冷哼一声,便离开了。
朱武朝着朱文使了个眼色,后者即刻会意,和前者扭打了起来。
“你必须多干活!”
男子才刚站定,听到声音后拿着鞭子就往这边跑,可人还没跑到,就听见一声尖叫:“朱武掉下去了!”
始作俑者朱文见状吓得面色苍白,语无伦次道,“我······我杀了我弟弟······我杀了我弟弟······”
男子冲上去对着朱文重重地踢了一脚,紧接着就是连续的鞭打声,“成日里就知道给我惹祸!就不能安分一点吗?!”
等到打累了,他才站在陡坡前向下查看,口中不禁嘟囔道,“这坡又陡又长,估计是活不成了。”
村民们瞬间议论纷纷,他们心中都十分纳闷,这朱家兄弟一向感情很好,今日怎会起如此大的争执?
忽地一声大喝,打断了他们的思绪:“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干活去!”
男子瞪了他们一眼,转身便向那群魁梧的壮汉走去。
其中一人问男子,“朱武的事要告诉大哥吗?”
“不用,反正他也活不了了,若是告诉了大哥,免不了一顿训斥。”
且说朱武自陡坡上滚下,待滚到底部时,全身都已经被擦伤,大腿划了一道既长又深的口子,脚踝也已经扭伤,若不是他有些功夫底子,恐怕早就没命了。
此刻的他心里暗暗感谢陡坡上的那些杂草,若不是有它们做缓冲,仅凭自己的那点底子是远远不够的······
他艰难地爬起身,一瘸一拐地走着。
眼下朱庄村是不能回去了,朱武想了想,决定去找自己的好兄弟——马庄村的马直。
此人为人豪爽,又颇为正直,应该不会对自己的事袖手旁观,即便是不想管,也不至于去县衙告密,出卖自己。
只是朱武摔伤了腿,白日里行走又怕太过惹眼,只得昼伏夜出,生生走了五六日才走到马庄村。
深夜,马直正独自在家饮酒。
他父母早亡,适龄女子嫌弃他无父无母,孤身一人,不愿意嫁给他,这才耽误到了现在。
他和朱武也是偶然间认识的。
此刻的他心里正担忧不已。
朱庄村的事他已经听说了,他本来想去看看的,可听到消息时事情已经没了转圜的余地。
马直一面往嘴里灌着酒,一面自言自语道,“武弟,你现在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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