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凯的大四合院里,两个小弟严密地守着门口,时望领着陆西雨刚一进门,就听到二哥威胁恐吓小孩的声音。
“我告诉你们!小兔崽子,谁今天要是敢砸下来,老子就踹死他!”
“你上次也打了我们,为什么我们不可以打你?”陈程稚嫩反驳。
“大人打小孩那是教育,小孩打大人就是顶撞!懂吗?小屁孩!啊——”
“坏——人!”时小梦铿锵开口。
闵栗坐在石板凳上,瞪着两个举着玩具锤头打地鼠姿势的小孩,虽然那么说,却也没有真的抬脚踹。
他伸着中指对两小孩狠狠鄙视道:“老子要不是被你们哥哥困在这里,我就捉了你们去喂鳄鱼!”
但他的吓唬并没有令俩个小家伙害怕,反而又结实地挨了一锤头。
“嗷呜——”闵栗捂着额头,骂咧道:“真他娘的憋屈,老子要不是腿和手有伤,早揍你们了!”
“程程,小梦,不要调皮!”时望走过去拉开两个小孩教育道。
闵栗看了一眼时望和陆西雨,不屑地嗤了嗤。
时小梦一看见陆西雨,立马跑过去拉住了她的手,然后把锤头放到她手里,意思她可以去打闵栗这个大地鼠玩。
陆西雨从兜里掏出来两颗棒棒糖,递给陈程和时小梦,蹲下来对他们俩说道:“你们先玩,姐姐待会跟你们玩,姐姐有话想跟地鼠哥哥说,好吗?”
被叫地鼠哥哥的闵栗唇角抽了抽。
“姐——姐”时小梦指着陆西雨的口罩,意思大概是在关心她的脸。
陆西雨摸了摸小女孩的头,解释道:“一点小伤,很快就会好了。”
时望推了推眼镜,去牵过时小梦的手,又拉走陈程,对他们道:“走,带哥哥去找你们凯哥哥。”
时小梦噘着嘴跟时望离开,回头对陆西雨望了又望。
陆西雨给他们挥了挥手,挨着闵栗的长凳坐下。
闵栗迅疾起身,抱起胳膊跟她保持一定的距离。介于先前陆西雨说要带他回老家,他一度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暗恋他。
“闵栗。”陆西雨低低喊他。
“嗯。”闵栗用鼻子应答一声。
这么多天不来见他,一来就支开别人,她该不是要表白了吧?
闵栗心里还在想:哼!老子才不会接受你呢!除非你求我!
“闵栗……你哥哥,闵圣,可能已经死了……”陆西雨道。
“我操!”闵栗诧异开口,“你他妈的喜欢我,也不必咒我哥去死吧?”
陆西雨怔愣着一双眸子看他,沉默良久才回过神来。
她又垂下头,看着地板发了好一会的呆。
闵栗还什么都不知道,如果就这样把一切都说出来,他该如何接受?
她不想做这个刽子手,可除了她,谁又能告诉他真相?
“闵栗……”陆西雨从兜里掏出来怀表,紧紧握在手里,不敢打开。
她知道,她如果打开了,闵栗的世界可能要崩塌。
看见怀表的链子,闵栗嗤着嘴角笑道:“你该不是要送我什么定情信物吧?我告诉你,我虽然没有女朋友,但我也不会接受你。你不是我喜欢的类——”
型。
然后他就看见陆西雨打开手掌,露出了怀表的真容。
他如何不认得,这是他爸爸妈妈的怀表。
“你……怎么会……会有……”闵栗的心几乎是瞬间颤了起来。
她怎么会有他父母的遗物?她刚才说什么来着?闵圣死了?她在开什么玩笑?……
陆西雨把怀表递给他,她的心在痛,“闵圣要我交给你的。”
闵栗没有接怀表,他第一时间是掏出来手机给闵圣打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
闵栗一直打,一直打,……直到心口的一根神经崩断。
“你刚才说什么?”他有些嘶哑地问陆西雨。
“闵圣要我交给你的。”陆西雨一直伸着手道。
“上一句。”
“你哥哥闵圣,……可能已经死了。”陆西雨重复道。
“你放屁!”闵栗冲着她大声吼道:“我哥哥那么厉害!他怎么可能会死!”
陆西雨垂着头,“为了赢这块怀表,他去参加了赌场的擂台赛。”
“他是个傻B吗?为了一块怀表就丢了自己的命?”闵栗还是不相信,他抢过怀表握在手里,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我哥不是一个鲁莽的人,他不可能为了一块怀表就冒险。”闵栗看着陆西雨道。
陆西雨偏头看他一眼。
芯片,她是不可能交给他的。
害死爸爸和害死闵氏夫妻的很有可能就是一伙人,而这背后的势力不容小觑。
她不能让闵栗去涉险。
再退一步,她可以把证据交给警察,让警察去查,反正不是闵栗。
闵栗拽着陆西雨的衣领,把她提了起来,“你凭什么说我哥死了?你有什么证据?”
陆西雨神色恹恹,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思,“我看着他打的擂,流了很多血,用命去搏的那种。”
“胡言乱语,”闵栗松开手,把怀表链子一圈一圈绕在自己手上,义愤道:“我哥战无不胜,不会因为一个擂台赛就丢了命,不管你有什么企图,我都不会相信你说的。”
说完,闵栗抬脚向外面走去。
“你要去哪里?”陆西雨抓住他的衣袖问道。
“我去哪里关你什么事?”闵栗回过头来冷冷道。
“我答应你哥要照顾你。”
闵栗往她身上瞄了一眼,勾起唇角嫌弃道:“哥我喜欢丰满的,你这小身板都不经我造,谁需要你照顾?”说着,闵栗挥手挡开她,向外面走去。
“不准出去!”门口的人伸手过来拦,闵栗暴躁地左右各砸出一拳,将两人轰倒在地上,然后踉跄着夺门而去。
一瘸一拐走在大路上的闵栗大脑一片空白,被他死死攥在手里的怀表连看都不敢看一眼,他生怕怀表是真的,也生怕陆西雨说都是真的……
难怪近些日子哥哥对他疏离了,难怪他突然把兄弟们都交给了他,难怪他非要给陈凯和时望做一个了断……
也难怪他要放弃他……
走着走着,闵栗突然奋力向着家里跑去。
一个破旧的出租屋里,整整齐齐摆放着兄弟俩的东西。他们从优渥的家庭出生,父母死后,他们过得很不好,但兄弟俩爱干净的习惯还在。
“哥……”闵栗对着一眼就望到头的屋子里喊了一声。
回应他的再不是哥哥的念叨:弟弟!你要下次再不把厕所冲干净,信不信我扒了你的皮!……闵栗!你要还敢逃学,你就等着我修理你!……
回声很快荡了过来,在半空中回响着“哥……哥……”
一声一声击中他的心口。
模糊的视线里,闵栗看到桌上摆着一张转校通知单,还有银行卡,哥哥隽秀的字留言说:卡上的钱不多,刚好够你读到毕业的学费,生活费你可能还得自己去赚。
“我为什么要读书?”闵栗对着字条问道:“我读给谁看?”
爸爸妈妈走了,现在连哥哥也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