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定宫里,宴凌启刚刚离开,郭君仪便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颇有些男子风范,“陛下,您为何不让妾教大皇子武艺?”
“大皇子慧根极佳,妾定能教好!”
郭君仪斩钉截铁地说着,面色因为情绪激动有些绯红。
宴凌云抬头看了眼柴录,笑了笑。柴录慢悠悠走了过来,劝道:“娘娘,您有昭仪位分,怎可......”
话还未说完,郭君仪x杏眸一瞪,厉声制止:“怎么?哪条律法规定昭仪不能带徒弟?更何况,我又没有去宫外开武馆!”
呃,宴凌云有些诧异,难道,她还想出去不成?想到这里,他抬了抬手,示意柴录退下。
郭君仪看宴凌云没有反驳自己,反而让柴录止了声,便“乘胜追击”道:“当日,妾于水中救大皇子出来,对大皇子来说,算是有救命之恩吧?,也因着此事,他与妾极其亲善,多数时间,肯听妾言语,因此,妾定能教好他!”
“求陛下收回成命,就当是妾救了大皇子的赏赐吧。”
郭君仪越说越激动,直接在地上“咚咚”叩了两个头。
宴凌云看着郭君仪的模样,有些头痛。他按了按自己的眉心,顺着她的话头,问道:“除了这个,有没有其他想要的赏赐?”
意思是,金银珠宝之类?锦缎古玩相关?
“其他的?”郭君仪有些疑惑。
宴凌云郑重地点了点头。
“什么都可以吗?”郭君仪重复确认。
“都可,一言九鼎!”
说完,宴凌云预感到,似乎不大对,但话一说出,他正了正坐姿,凝神看着郭君仪。
只见她,立刻抱拳,再次磕了个头,“父亲只有君仪一女,母亲纵容,从小当男孩子养大,只是父亲他年老无为,这才送君仪入了宫,指望君仪有朝一日,飞黄腾达!”
宴凌云听着,有些想发笑。原来,兵部郭尧年老无为,不是他自己的判断,连他的亲生女儿也是如此看的。郭尧这人,只长年龄,不长能力,圆滑有余,政务不通。此刻,人还在殿外呢。
不知道听到自己的女儿,这么评价自己,会作何感想?
柴录立在一旁,微微笑了一下,几不可见,连忙低下了头。
宴凌云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喝了口水,听郭君仪继续道:“君仪志不在此,从小便恨不能为男儿身,如今看来,是绝无可能了。”
郭君仪叩了个头,“今日既得陛下赏赐,所以,君仪大胆,想效妇好,为国效力!”
宴凌云一听,当场将水喷了出来,柴录连忙近前擦拭。
“什么?”宴凌云大惊。
郭君仪细眉微蹙,“君仪愿效仿妇好,为国效力!望陛下成全。”
宴凌云扭头看了看柴录,柴录尴尬的笑,也是没有想到这位娘娘竟然有如此想法!
宴凌云皱着眉:“我弘国没有男儿了吗?需要你一介女流?”
郭君仪立刻驳道:“陛下,您刚才说一言九鼎!”
宴凌云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坚持,“你确定?”
郭君仪脆声道:“君仪确定。”
宴凌云看她当真,立刻怒道:“放肆!”
郭君仪立刻梗着脖子,“陛下难道要食言吗?”目光炯炯,似是染有温度,灼得宴凌云不与她对视,只能冷声道:“我朝向来没有女子从军的先例!”
郭君仪高声道:“陛下若要做开国明君,何不广纳言路,广征人才?这世间有男子,亦有女子,君仪空有一身本领,却无处施展,望陛下成全!”
宴凌云想到殿外的郭尧,便示意柴录将他传进来,对着郭君仪问道:“你刚才可有与你父亲商议?”
郭君仪想到刚刚父亲的一脸讨好,心中反感,“不曾!”
事实上,从她不得不入宫时,她便决定与父亲断了联络。
宴凌云抬了抬手,示意柴录让郭尧进来。
郭尧一进来,便立刻跪倒在地,“陛下宽厚,切莫与君仪当真,她年少轻狂,胡言乱语。”
郭君仪立刻皱起眉头,扭头看着自己的父亲,“哼”了一声,朝着宴凌云道:“陛下,弘国像我父亲这样的官多吗?”
宴凌云一怔,却听郭君仪继续说道:“文官多是只会些嘴上功夫,那耶律都打到我们宫里来了,难道我们不反击吗?君仪认为,陛下的决定英明正确,对于耶律,只有打服才可!”
虽然当时并不知道耶律瞿他们攻入宫内,但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不过几日,这事,便不是秘密了。当时,让她 好一阵悔,若是知道就好了,定能大展身手!
宴凌云这些日子对于文官们各种“不可远攻,伤兵祸国”类的言论头痛不止,包括郭尧本人,他虽是兵部之人,却也是极其保守,想来也有自己的责任,但是,此刻,面对耶律的入宫谋刺之仇,他只想攻!
听到郭君仪如此认同自己的决定,他血气上涌,当场拍板:“好,孤允了,即日起,你便随诚王一起,出征!”
郭君仪大喜,连忙叩了个头,“多谢陛下。待凯旋归来,君仪还会是昭仪身份,不会妄求陛下任何恩裳。”
宴凌云看着她点了下头,郭君仪便起身退了出去。
郭尧大惊失色,这怎么和自己的预判不一样?马上啰嗦道,“陛下,不可啊!”
宴凌云皱了皱眉,摇摇手,不耐烦地让他退下。
……
郭君仪步履轻快,直接去了朝华殿。程莞知晓此事,亦是一惊,立刻劝道:“昭仪妹妹,出征在外,不比宫里,你确定你想好了吗?”
郭君仪立刻点了点头,“那是自然,从小我便有此梦想。若不能成,死在战场,也无甚遗憾的。总比熬死在这宫里强。”
说完,又觉得自己说错话了,连忙道歉,“我不是那个意思。娘娘莫要在意。”
程莞微笑的摇了摇头,她自是知道郭君仪这是无心之失,郭君仪豪爽道:“娘娘放心,我听说陛下让您的两个弟弟也去,到时候我会保护他们的。”
程莞目露微笑,虽直觉战场无情,张君仪不过是一个柔弱女子,自保恐怕都难,但依然面露感激的握了握她的手,“好,我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