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转瞬即过,婚宴前夕。
宜修如今已经是怀着八个月的身孕,身子也越发丰腴,行动不便。
待人梳妆打扮好后,一休站起身来,对着剪秋说道:“剪秋,你去将府里的账簿和对牌取来。”
“好端端的夫人,为什么要奴婢去把账簿取来?”
“明日姐姐就要嫁进王府为嫡福晋,理应掌管府中事物,我怎能继续拿着?”
剪秋皱眉,有些气闷,柔则小姐抢了夫人的夫君,抢走了这嫡福晋之位,更抢走了夫人孩子的嫡子之位。
夫人怎得上赶着将手中的权柄让给她!
剪秋忍不住开口问道:“王爷又没有要夫人将府里的账簿和对牌还回去。”
“这账簿和对牌若是等着王爷叫我还回去,我才巴巴的送回去,有霸占府中权柄之嫌,终究是失了我自己的体面,还不如我自己主动送过去。”
剪秋微微撅着嘴,为宜修鸣不平,脸上气鼓鼓的。
柔则小姐什么都有,自生下来就过得比自家小姐好上千倍万倍,好不容易小姐嫁入王府得贝勒爷宠爱,怀上了子嗣,眼看着生下孩子就要成为嫡福晋了。
可这一切都因为柔则小姐的出现而毁了!
这嫡福晋之位本应该是自家夫人的 !
剪秋气闷的走到书桌旁,将府里的账簿和对牌都放在承盘上,采晴和绣霜两个侍女端起承盘,站到一旁。
宜修起身问道:“可检查了一遍,都拿齐全了没?”
“奴婢检查了,都齐全了。”
“那走吧,咱们去书房。”
宜修带着人走到书房门外:“劳烦夏公公为本夫人通传一声,本夫人要见王爷。”
“是,还请侧福晋稍等一会,奴才这便去通传。”说罢便进了书房内。
书房内胤禛桌案上覆着一张宣纸,正在上边画柔则跳惊鸿舞的画像。
听到小夏子说,门外侧福晋求见,手一顿,也不知道宜修这个时候来是为什么。
自圣旨赐婚后,他原本以为宜修会跟他大吵大闹,质问他承诺她的嫡福晋之位,可她一直沉默至今。
如今是终于忍不住了嘛?胤禛眼眸中闪过一丝烦躁,心里不想见她。
但想着她怀着八个月的身孕,无奈的说道:“让侧福晋进来吧。”
等到门外的公公通传后,宜修才进了书房。
见胤禛端坐在太师椅上,宜修行了一礼:“给王爷请安。”
“你身子重,快快起来,不必多礼。”胤禛站起身来,扶着宜修起来:“你月份大了,在瑶华院好好休养才是,怎得到书房来了,可是有什么事情?”
宜修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侍女,递了两个眼色,二人将承盘端到胤禛的面前。
“这是府里的账簿和对牌,原是德妃娘娘同王爷抬爱,让妾身理府中庶务,可惜妾身是个不中用的,自妾身病倒后疏于管教府中下人惹下大祸,承蒙王爷不弃,让妾身继续管家,可妾身有孕后害喜得厉害,一应事务又交给了苏公公打理,账簿都还来不及看一眼,拿着这权柄许久却没有为王爷分忧,心中自愧难当。明日姐姐就要入府,妾身实不好觍着脸继续拿着,这些东西也该归于正主了。”
胤禛扫了一眼承盘上的账簿和对牌,是之前他让苏培盛送去瑶华院的那些,一样不落的都在那了。
心底有些惊讶,又升起一丝高兴,想不到这侧福晋不但没有跟他闹,还自己主动把府里的账簿和对牌送了回来,也省去了他一番心思。
柔则新婚入府,身为嫡福晋,她理应有掌家之权,若是这权柄一直被宜修把持,显得胤禛对这嫡福晋并不珍重。
胤禛见宜修如此乖巧,又善解人意,胤禛心底对宜修泛起了一丝丝愧疚,他终究是违背了当初的承诺。
“宜儿,这事委屈你了,你放心,本王这辈子都不会亏待你。”
宜修将胤禛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她同他生活了一辈子,他的一举一动,她都能猜到几分。
他那淡淡的高兴,宜修自也是感知到了,心底不禁冷笑。
面上却是温柔的看着胤禛,笑着说道:“妾身多谢王爷。”
胤禛道:“苏培盛将东西拿下去吧。”
“是!”
“这东西已经归还,王爷若无事,妾身便先回瑶华院了。”
胤禛淡笑着点头道:“去吧!”
……
翌日,黄昏。
府门外,红锦毯一眼望不见尽头,侍女在队伍经过的地方撒开漫天花瓣。
火红的花轿,大红彩绸的轿帏上是艳粉浮金的喜字和如意的纹路,还有麒麟送子图,宝塔顶映着光,在四角,各缀着一个大大的彩球,待至王府大门停下。
柔则穿着凤冠霞帔,由奶娘扶下花轿,进入府内。
府门内装点得遍布红绸锦色,房檐廊角、庭院阁楼门上红绸花高高挂起,一片红艳艳的华丽而喜庆。
韶光院内婚房,宾客见证胤禛同柔则的合髻之礼,一片热闹。
瑶华院,宜修望着韶光院的方向,耳边隐约传来宾客起哄的声音。
眼眸中闪过一丝恨意,凤冠霞帔,结发同心,洞房花烛……
两世为人,她都不曾拥有!
姐姐啊,为何上天生了我,又有你呢?
为何又让生为姐妹,又同嫁一人,共侍一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