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寒邪入体?!
可是现在也没有药啊,怎么办?!
姜雪宁一时着急得有些六神无主,突然像是想起什么来,眼中闪过一丝犹豫,随后又坚定下来。
不说这人一路上对他的照顾和刚刚给她桃片糕的举动,若是他死在这里,靠她自己一个人也出不不了这荒山!
姜雪宁拉起袖子,拔下头上的发钗,对着自己的手腕,用力划了一道。
好家伙?!叶菱笙悚然一惊,这姑娘对自己够狠的啊!
难怪这两人是男女主,真是一对狠人!
鲜血顺着划痕流淌出来,姜雪宁急忙将手臂移到谢危头上,手上的伤口对着谢危毫无血色的嘴唇,让鲜血流进谢危的口中。
“山上有猎人布下的陷阱,附近一定有村子,我们很快就能走出去了,你醒醒,你不能死!”
鲜红的血一滴一滴的滴入谢危唇间,逐渐将他苍白的唇色染的鲜红欲滴,危险又迷人。
似乎是这法子真的起了作用,昏迷不醒的谢危慢慢睁开了双眼,还未完全清醒过来,眼中就突然闪过一抹雪白。
此时,叶菱笙这边的大屏中也飘起了雪花。
叶菱笙心中一个咯噔,糟了!下雪了!
看见谢危苏醒,姜雪宁还来不及高兴,便被双目大睁的谢危一把掀开,倒在了地上。
“啊!”
姜雪宁坐起身来,按住受伤的手臂,一脸不忿的问道:“你干什么?!从前听大夫说,你这样子是寒邪入体,唯有喂血才能救你,你倒好,竟然不知好歹!”
叶菱笙有些哭笑不得,这姑娘是跟哪个庸医学的,从没听说过喂血能治风寒。
谢危这副模样,倒是很像精神病发作,离魂症也算是一种精神病吧?也不知道她的黑汤圆能不能治,稳定神魂,应该有点作用吧。
此时的谢危却没有心情听姜雪宁的质问,一脸狠戾地突然抽出袖中的匕首,拔开刀鞘便刺向姜雪宁面门。
姜雪宁死死地用双手抵住谢危的手,然而她的力气却不如谢危,眼看着匕首越来越近,难以置信地挣扎着道:“谢危!你疯了?!”
谢危完全不受影响,睁大的双眼中满是快意和执着,手上愈发用力。
绝境中的姜雪宁突然爆发出一股力量,一脚将谢危踢翻在地,转身跑出了山洞。
谢危怔怔地看着她跑出去,又提起匕首追了上去。
这边的叶菱笙也是一脸紧张地催促着1101控制着小蜜蜂追上去。
虽然知道肯定没事,但是这现场那么刺激,心情难免激荡,也跟着有些担心。
此时山洞外已是白茫茫的一片,空中还在飘着大雪。
姜雪宁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向紧跟在身后的谢危,一时不注意,突然被树枝绊了一下,扑倒在地。
来不及呼痛,她就着摔倒的姿势快速向后移,同时满脸惊恐地看向身后。
只见后面的谢危像是失去了目标一样,四处乱晃,举着匕首乱刺,双眼泛红,面上满是惶恐不安,露出的脖子上满是红斑,口中还念念有词。
“别……别……别过来,不是我!我不是他!”
姜雪宁失神地望着这一幕,这看着像是……离魂症……
四处乱窜的谢危突然又停了下来,面上的神情变得凶狠与暴戾。
“黎明百姓是人……九五至尊是人……他们凭什么……凭什么?!”
“杀!全部杀光!!!哈哈哈哈哈!杀!”
“娘亲……我好冷……我想吃桃片糕……”
最后谢危倒在雪地里,满脸委屈,仿佛一个受了委屈找娘亲寻求安慰的小男孩。
叶菱笙看着这幕突然觉得眼睛有些酸涩,轻轻一抹脸,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掉了眼泪。
天杀的薛远,天杀的平南王,看给孩子逼的,硬生生给逼疯了!
实惨了这个男主!堪称史上最惨男主之一!
这一刻,叶菱笙突然理解了为什么原身明明有机会,却不提要让她救平南王,因为她很清楚的知道,平南王造的那些孽,只是一死都算是便宜他了!
不过幸好谢危之后会遇到重生后的姜雪宁,那个历经千帆,一心向好的姜雪宁最终会慢慢治愈他不幸的童年。
这也是一种幸福吧!
幸福的童年可以治愈一生,而不幸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
如她,如谢危。
山洞外,雪下得越来越大,积雪覆盖在路上,月光下白中带闪的雪反照得洞前这片空地宛若白昼。
谢危已经有一会儿没有动静了,但姜雪宁却不太敢靠近他。
又过了片刻,实在是冷的不行了,必须要回山洞,不然在外面过一夜,他们都得死在这儿。
姜雪宁鼓起勇气慢慢接近侧躺着的谢危,见他闭着眼睛,似乎又陷入了昏迷,松了一口气。
这回可不敢再给他喂什么血了,本来是想救他,结果自己小命差点没了。
姜雪宁一边在心里委屈的腹诽,一边用力拽着谢危的肩膀,将他拖回山洞。
万幸的是之前的火堆还没熄灭,姜雪宁将谢危拖回之前躺着的地方便放着不管了,自己坐在火堆旁,心神不宁地打起了瞌睡。
火堆静静地燃烧着,偶尔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在姜雪宁第五次惊醒时,天终于亮了。
此时的叶菱笙也刚刚起身,昨夜看到姜雪宁把谢危拖回山洞后,她就关闭视频睡觉了。
青竹在轻手轻脚的给叶菱笙梳头,叶菱笙控制着自己不要扭头,僵着脖子问道:“车队如何了?损失如何?”
“昨夜夏钧便连夜清点过了,万幸咱们的行李都还在,金银首饰也没有损耗,就是人手损失严重。”
说到这里,青竹的声音低沉下来,明明前几日还在一起打闹玩笑的人,现在却再也看不到了,人生真是无常。
“咱们的护卫都没了,姜家的家丁倒是还剩下几个,照顾姜二小姐的妈妈也还在,其余的人不是没了就是跑了。”
听到这里,即使心里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叶菱笙的心情还是很复杂。
来这里之前,她也只是一个刚刚成年,除了家人和佣人,很少和外人接触的女孩子。
到这里后,她学着看过的电视剧和书里的样子,时刻伪装着自己,生怕露出破绽被当成异类。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一旦她的身份暴露,等待着她的一定不会是一个好下场。
这次的事情再一次提醒了她,这里不是二十一世纪的法治社会,而是人治的古代社会。
人命在这里显得如此渺小,那些所谓的大人物之间的一场博弈,数十条甚至数百条人命便瞬间倾覆。
而他们依旧可以高枕无忧地继续装作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
而她却毫无办法。
她只是意外从别处汇入这时代洪流里的一粒沙子,改变不了大局,也无力去改变。
她只能尽力做好该做的事和能做的事。
“将他们好好安葬了吧,再从我的积蓄里拿出一部分银钱给他们的家人送去。”
“虽然这些远远不够,但是也能帮他们支撑一下眼前的难关。”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