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妈妈前半辈子跟着叶氏,看着她所嫁非人,爱而不得,看着她为情所困,郁郁而终,却毫无办法。
后半辈子照顾小姐,看着她一天天长大,容貌一天胜过一天,越来越像叶氏,心中的忧虑也越来越深。
既担心小姐不受重视,没人为她举办及笄之礼,也无人为她操持婚事,又担心她太受重视,婚事不由自主,像她母亲一样所嫁非人。
这世间对女子总是诸多束缚,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她到处请教习为小姐授课,就是希望她多学一点,多看一点,不要拘泥于眼前的困境,也不要像她母亲一样为了一个一去不回的男子牵肠挂肚。
夏妈妈有时候都在遗憾自家小姐不是男子,若是男子的话,总是要比女子自由得多,人生也能更自在一些。
“夏妈妈,其实我……”我不是沈婉清。
【宿主请注意,根据时空法则,任务者不得主动泄露系统和任务的存在,也不能主动表明自己的身份,否则将会受到惩罚】
“我不想就这样被父亲随便指给一个不认识的人,困在后宅虚度此生,我想去看看书中描绘的大好河山,去见识这世间所有精彩的的事情。”
“妈妈为我请教习,传授我诸多知识,肯定也不希望我只是做一个一无所知的后宅女子对不对?”
夏妈妈动容,轻轻抚摸着面前少女稚嫩的面容,望着她坚定的眼神,仿佛看到了多年前,也是这样一个少女,与她诉说着与那人的情谊,央求她帮忙。
“小姐想做什么就去做吧,老奴会一直在您身后,帮您排忧解难。”
面前的妇人年近四十,早已不再年轻,眼角的皱纹,眼中的沧桑,发髻中漏出的几丝白发……
处处都是时光悄无声息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唯一不变的,可能就是她对叶氏的忠心和对原主的爱护之情了吧!
“妈妈,我可能要离开金陵了,您……”叶菱笙面露不忍。
眼泪猝不及防地从眼眶中滑落,夏妈妈极快地转身用手摸去脸上的泪痕,又转过身来,眼中含泪却笑着道:“小姐长大了,也有了自己想做的事,老奴走不动了,就在这里等着小姐回来吧。”
她的小姐应该是能展翅高飞的雄鹰,而不是被人豢养的家雀,这是她一手带大的姑娘,本就不应该被情感所牵绊,她也不会让自己成为小姐的牵绊!
夏妈妈心中满是骄傲和不舍,面上却不露分毫。
“无论小姐去到哪里,都不要忘了夏妈妈在这里等着小姐回家,只要夏妈妈在,小姐就不会是毫无退路,累了,就回来,知道吗?”
家……多么熟悉又陌生的字眼。
她的人生过去的十八年,家,只是一栋冰冷的房子,电话里简短的对话,从不曾像现在这般,让人感到温暖又酸涩。
这一刻,叶菱笙再也忍不住了,扑倒在夏妈妈怀中,眼泪夺眶而出,仿佛是在宣泄着之前的诸多委屈,又仿佛是在愧疚,为这偷来的,短暂的温暖。
夏妈妈轻轻抚摸着少女微微颤抖的后背,一如在她小时候哄着她睡觉那样。
待到情绪稍缓,叶菱笙不好意思地退出夏妈妈的怀抱,接过递过来的手帕,擦拭着脸上的眼泪。
“王爷怕是不会轻易让您离开王府,小姐心中可有打算?”
“嗯,妈妈放心,我已经大概有了一个计划。”
“那就好”夏妈妈不再多问,提起了其他事情。
“老奴的二儿子是个闲不住的,从小就喜欢舞刀弄枪,老奴便将他送去了镖局学艺,这几年也算是小有所成,跟着镖局里的老人走了几趟镖,倒也稳妥,不如让他跟着小姐吧,这样老奴也放心许多。”
叶菱笙知道这是夏妈妈担心她在外面被欺负,才特意让自己的儿子跟着保护她。
“好,那就要麻烦兄长了。”
“不麻烦,这是他该做的。”
叶菱笙和夏妈妈相视一笑。
门口的青竹悄悄探出头,见两人似乎谈的差不多了,这才缩身回去,大声道:“小姐,今天奴婢做了您爱吃的杏仁露,里面新加了一样东西,您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说着提着吃食走进屋子。
叶菱笙忙坐正身子,夏妈妈也整理一下衣服。
两人寻声望去,只见青竹提着一个食盒走到桌边,打开食盒,端出一盘酥饼和三碗杏仁露。
小巧的酥饼上撒着黑色的芝麻,乳白的杏仁露上撒着一些不知名花瓣,看着便很有食欲。
夏妈妈嗔了她一眼,“你这丫头,一天天提起读书就没精打采的,琢磨这些吃食倒是有劲得很。”
青竹连忙讨饶,“妈妈您就饶了我吧,我就没有读书的天赋。”
叶菱笙噗嗤一笑,“快让我试试你这杏仁露是放了什么秘方,若是不好吃,便罚你写三篇大字。”
“小姐~”青竹跺了跺脚,一脸娇嗔。
院子里只有她们三人,平日里她们都是一起用餐,也没有什么主仆之分。
此时三人围坐在桌旁,各自品尝着眼前的吃食,氛围安静而美好。
若是平南王没有造反,其实这样平静宁和的日子也很不错,每日她弹琴看书,青竹在小厨房研究她的新吃食,夏妈妈坐在院子里绣花,偶尔抬起头相视而笑,又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可惜,没有如果,若是平南王没有造反,剧情无法展开,沈婉清也不会死,她便不会来到这个世界,也不会遇见青竹和夏妈妈。
屋外的太阳越升越高,到达最高点后又慢慢下落。
屋内的人聚聚散散,用完早膳后又各自离去,各有各的忙碌。
年节刚过,初春时节,路边树枝上才刚冒出嫩芽,叶菱笙一身古烟纹碧霞罗裙,抱着琴独自行走在府中。
路上的婢女和下人都自觉俯身行礼,不过一个早上的功夫,整个王府的人都知道了,二小姐得了王爷的重视,再也不是之前那个无人问津的小可怜了!
穿过花园,行过拱门,便到了前院。
叶菱笙脚步不停,按照青竹所说,直接朝着谢危居住的静思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