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阿珏一起偷偷跟过去的还有宛兮的未婚夫,他是明家的小少主,以他的身份他的家人肯定不会同意让他跟着去,所以他才没有告诉家人他的决定。
突围小队走了没多久就遇到了十恶生的第一次围攻,偷偷跟在后面的两个人当即现身,跟着大家一起应对危险。
好不容易击退了十恶生的围攻,他们也迷失了方向,阴殷想让他们回去他们也回不去了,无奈的她只能让他们跟紧队伍。
那一路走得十分艰难,哪怕阿珏用尽全力为同伴疗伤,他们还是没能坚持住。
同伴一个接一个死去,谁也不知道还要走多久才能走出去,绝望在他们之间蔓延。
不肯放弃的阴殷命令阿珏跟她一起拖着还活着的同伴继续往前,她不知道前方有什么等着她,她只知道停下来就是死,所以不能停,还没死就不能停。
死去的同伴越来越多,直到只剩下阴殷他们四个,阴殷依然咬着牙硬拽着宛兮和明小少主往前走。
他们三个都受了很重的伤,要不是靠一口气强撑着,他们也会倒地再也起不来。
阿珏身上的伤比他们少也比他们轻很多,但他没什么战斗力,他能做的就是不间断的为他们疗伤。
强撑着不敢倒下的宛兮和明小少主也倒下了,几近虚脱的阴殷也被带倒,她努力想爬起来,她想拉着他们继续往前,她不想死在那里,她不想他们死在那里,他们的家人和族人都还在等他们。
阿珏按住了她,他帮她疗伤,又不顾她的强烈反对将自己的龙鳞甲给了她,还给她指了个方向,他说一直往前走,不夜城的小城主就在前面等着她。
阴殷想带上他们,阿珏拦住了她,他让她想想被围困在最中心的族人们,留给大家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她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现实逼得阴殷不得不丢下他们独自上路,她又遇到了数次攻击,在双层龙鳞甲的保护下,她终于冲破十恶生的包围。
阴殷果然在阿珏所指的方向遇到了阿宁,她将事情简明扼要讲完后就撑不住昏死过去。
阿宁找到阿珏的时候他用他的真身紧紧护着宛兮和明小少主,而他露在外面的身体早被十恶生撕咬的血肉模糊,森森白骨密密麻麻露了出来。
重伤昏迷的阿珏也被带回了不夜城,阿宁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把他养的勉强恢复了人形。
阿宁刚松一口气,阴殷又找上了她。
阴殷无意中得知阿宁要建龙脉的事,她听说龙脉最好用七彩琉璃冰骨,为了报阿宁的救命之恩,阴殷愿意献出自己的身体。
为了保护烛龙一族的血脉,阴父身先士卒用身体挡下十恶生的攻击,他死了,他的妻子和孩子们就顶上去。
在他们的带领下,无数条烛龙用自己的身躯为孩子们争取了一线生机。
阴殷的家人永远留在了那里,还活下来的烛龙们希望她继承她父亲的族长之位。
阿宁知道他们的想法,而且她也不打算用阴殷。
她确实需要七彩琉璃冰骨做龙脉的框架,但她要造最少七条龙脉,而阴殷只能给她提供一条,其他几条只能用稍次一些的琉璃冰骨,但这样会造成力量的不平衡,这种不平衡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变成毁天灭地的大隐患。
与其搞出个大隐患,还不如从一开始就用稍次一些的琉璃冰骨,最多就是会麻烦点儿,隔段时间换一次,但这搞不好哪天毁天灭地好太多。
阴殷不知道阿宁的想法,她以为阿宁是顾虑到她的身份,于是她想了个傻办法,她打算先斩后奏,她先死了,阿宁没必要放着现成的七彩琉璃冰骨不用。
阿珏得知了阴殷的想法,本来不打算见阴殷的阿珏主动找到她,跟她分析了阿宁真正的顾虑,他的目的只是想让她打消赴死的念头。
阴殷放弃了轻生的念头,她决定帮阿宁寻找适合做龙脉的琉璃冰骨。只是拥有琉璃冰骨的烛龙已经所剩无几,而且他们都藏了起来,阴殷只能四处打听四处寻找。
她离开后不久,阿珏就找到了阿宁,他说他的龙骨可以再生。
阿宁当然也不会同意用他,先不说他的深受重伤,就算他没伤,阿宁也不会用他。但他不放弃,他摆事实讲道理,最终说服阿宁。
阴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找到并说服几位拥有琉璃冰骨的烛龙自愿献身,她去向阿宁报告好消息的时候却被告知阿宁去建龙脉了。
阿珏经历了八次剔骨,最后一次完成后他陷入了沉睡,阿宁将他伤痕累累的神魂送到东海之下的身体里,这样的神魂已经无法离开本体,他只能在东海之下沉睡。
阴殷不知道这些,她只知道阿珏成了龙脉,她只知道他的尸骨所在,她找不到他的神魂,她以为他不复存在了。
阿珏的神魂损伤严重,阿宁一方面要给他修养神魂,一方面还要忙龙脉的事情,安逸怕她把阿珏的神魂修坏了,就把这件事接手自己做。
阿宁的龙脉都建好了,阿珏还没醒,阿宁说她想想办法,安逸让她别管,去做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在安逸细心照顾下,阿珏的神魂慢慢恢复,直到一天阿珏终于醒了。
安逸本来打算将阿珏转移到不夜城继续养伤,但他说他的骨头还没干净,他还不能离开。
阿宁让他想清楚哪里错了,阿珏一直以为阿宁是因为他杀生而生气,她不知道阿宁气的是他有事自己扛着,他被欺负了也不知道回不夜城告状,最后还把自己搞成这个鬼样子。
阿珏不肯走,安逸也不强求他,有阿宁设下的法阵,这里除了有点儿孤独,还是很安全的。
安逸准备走的时候,阿珏问他,柳相龙那个叛徒找到了吗。
柳桧作恶多端,阿珏杀他也算替天行道,但柳相龙不这么认为。其实他也不在乎柳桧的死活,他只是想利用柳桧获得更多的权利更高的地位。
花铭的复仇将四大家族之一的柳家打残了,柳家地位不再,醉心权势的柳相龙不出意外的与心怀不轨的仙族勾结上了。烛龙一族险些被屠灭,就是柳相龙这个叛徒吃里扒外的结果。
在得知柳相龙依然了无音讯后,阿珏说他有办法引出柳相龙。
安逸不能完全猜透阿宁的心思,但猜阿珏的想法绰绰有余,他知道他想以自身为饵引出柳相龙。
阿珏说花颜和花父花母的死跟柳相龙也有关系,他说他心里的仇恨就剩这点儿了,不报了这个仇,他的龙骨永远都洗不干净。
安逸依然不为所动,阿珏劝了又劝发现根本劝不动,伤心难过的他抱住安逸失声痛哭,最后哭累了索性睡了过去。
阿珏再醒来时安逸已经走了,阿珏手里有一瓶安逸特意留给他的药丸,之后每隔一段时间安逸就会给他送一瓶药丸。
安逸不是不想让阿珏报仇,只是他神魂上的伤还未养好,贸然让他去钓柳相龙,搞不好他的小命就彻底交代了。
阿珏不是安逸的亲儿子,但是他亲手养大的,安逸最讨厌生离死别。
靠养魂药养了很久很久,阿珏的神魂终于稳定下来,但神魂上的伤仍未痊愈,而且再无进展。
安逸知道他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剩下的只能靠阿珏自己激发自愈能力自我疗愈。
正好,趁这个机会把柳相龙钓出来。
安逸为了阿珏神魂的安全,他在他的神魂上做了手脚,一般人很难发现卫玮的魂魄不同之处。
卫玮是衔玉而生,那块玉就是阿珏那一小截断的肋骨。断骨虽短,但依然能搅动风云,所以卫玮出生便伴随着雷电暴雨。
如此异常,自然引起柳相龙的注意,安逸又暗中放出消息,说妖龙花铭的一截断骨现世。
很快阴殷就有了柳相龙的消息,她找到安逸,说要去诛杀叛徒。安逸同意了,之后他没有再插手这些事。
至于卫玮手里的那截断骨,安逸寻了个合适的机会把它拿了回来,他还把一块看起来一样的晶石留下。
再之后的事情,阿宁没有参与过也听说过,所以用不着安逸跟她再讲。
听完这些事的阿宁看着院子里的花草,安逸接过季风递来的茶杯,转手就放在了阿宁手里。
阿宁慢吞吞把杯子里的茶水喝完,她转头看向她哥,“我检查了他的魂体,我觉得他神魂上的伤没有愈合的迹象。”
安逸放下手里的茶杯,叹了一口气后才说道:“十恶生造成的伤恢复起来本身就缓慢,几年前阴殷的龙鳞甲又加在了他的身上,这导致了他的自愈能力完全停止。”
“你为什么不帮他把龙鳞甲还给阴殷?”
阿宁表示瞧不懂她哥的做法,他又不是没有那个能力,为什么就要袖手旁观呢?
安逸又叹了一口气:“阴殷刚回来的时候满身戾气,不把这些东西解决掉,她必然会出事。”
“解决掉之后呢?”阿宁差点儿没忍住翻白眼:“这都还几个月了。”
安逸倒是回了她个白眼:“我这几个月是谁让我这么忙的。”
阿宁闭嘴了,没办法,谁让这些事都是她搞出来的。
兄妹俩安静的喝了一会儿茶,阿宁主动说道:“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把卫玮是阿珏的事情告诉阴殷?”
“我估计她现在已经知道了。”安逸把空杯子伸到季风面前让他倒茶。
阿宁疑惑不解:“你派人去告诉她了?”
“我拿走那截断骨的时候陆景凡也在,”安逸转过头对着阿宁笑:“他知道卫玮衔玉而生的事,他现在肯定会权卫玮将幼时的事跟阴殷和盘托出。阴殷从他的魂体上探不出端倪,但那不意味着她没有更有效的分辨方法。”
阿宁听后就准备松口气,可她这口气还没吐完,她哥又说道:“阴殷知道卫玮就是阿珏后,她更不会收回她的龙鳞甲。烛龙一族被救之后,阴殷看到的阿珏都是没有龙鳞的,没有龙鳞的阿珏已经成了她过不去的一道坎儿。”
“可她的龙鳞甲会让卫玮遭受天雷洗礼。”阿宁觉得她能想到的事情,阴殷肯定也能想到,两相比较取其轻的道理,阴殷肯定也懂。
安逸却摇头:“不管她知不知道卫玮就是阿珏,雷劫到来时她都会替他扛下。”
阿宁有些烦躁:“你说要怎么办?”
“制造一个合适的机会,”安逸把一个小巧的白瓷瓶放到阿宁手里,“你亲自给他拔鳞。”
“行,我听我哥的。”
安逸相信阿宁能把事情办好,他也就不再多啰嗦,于是他起身准备去库房看看千机镜。
“哥。”
走到门口的安逸回头看叫他的阿宁,“怎么了?”
阿宁歪着头,满眼好奇的问道:“陆景非身体里为什么有个傀儡芯?”
安逸也学她那样歪着头,他轻笑着说:“云梦姝怀孕六个月的时候千锦荣想害她一尸两命,年幼的陆景凡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法子,他烧给我一份祈愿书,我那天心情好就去了皇宫,我发现云梦姝腹中胎儿的心脏在右侧,我临时起意把刚做好的傀儡芯放在了寻常人心脏的位置。”
阿宁只想感叹一句:果然是无巧不成书!
如果没有那个傀儡芯,当初陆景非会被锁魂链直接要了性命。怪不得后来子虚道长一再想试探陆景非的魂,陆景非的情况确实特殊到诡异。
阿宁没有问题了,安逸前脚走,阿福提着食盒就回来了,他另一只手里还提着一盏精致的芙蓉花灯。
“大白天你提什么灯?”阿宁接过食盒,芙蓉花灯她只看了一眼。
阿福把花灯举到阿宁面前,笑嘻嘻说道:“时斐送给玄晟的新年花灯,我跟他抢的。”
他这么一说,阿宁才想起来这一年就要到头了。
不夜城有个习俗,新年伊始每家每户都要挂一盏崭新的花灯,以往中枢院的花灯都是她哥亲手做,今年阿宁也不打算插手,虽然她也会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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