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在傍晚时分回到店里,那时候阿宁已经睡醒了,但后院的一群人还在睡,陆景非下午的时候被皇帝叫回了宫。
吃过晚饭,阿宁继续处理不夜城的琐碎内务,辰时让阿宝去休息,他在店里看着。
临近子时,冷着脸的君卿气冲冲的进了不打烊,她还没开口,来送魂的鬼将军就进了店。
君卿虽然很生气,但她现在还是很理智的,她既打不过阿宁这个小城主,又不是辰时这个掌柜的对手,而且那个来送魂的鬼将军看起来也很厉害,现在在这里闹,吃亏的是她。
“我有事想跟你说。”君卿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自然客气,但终究还是差点儿意思。
阿宁也不跟她计较,她起身示意君卿跟她去后院,她还不忘问君卿,用不用给她上杯茶。
君卿心里有气,嘴上就赌气的说用不着。
如果是其他人,肯定会觉得君卿是在说气话,为了不失礼,肯定是要准备茶水。
要是放在平时,阿宁也会这么想,但今天她犯懒,既然君卿说不用,那她就听劝的不上茶了,反正是君卿自己说不用。
“说吧,什么事?”阿宁在凉亭的石凳上坐下,她还示意君卿也坐。
天上乌云密布,呼呼刮的西北风好像裹了小冰渣的刀子,割的君卿眼皮都疼,她猜今晚可能要下雪。
就这种天气,阿宁不仅不给她上杯热茶,她还把她从温暖的屋里带到冷飕飕的院子里,还让她坐拔凉的石凳,君卿很想骂阿宁太冷血。
“你要是没事我就回去了,”阿宁等不到君卿的回答,她站起身准备往回走,“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君卿怕阿宁真的走了,她赶紧拉住阿宁,委屈的说道:“城主把我的珠子拿走了。”
阿宁一脸茫然,珠子?什么珠子,哪儿来的珠子,干什么的珠子?
“他当时跟你说什么了吗?”阿宁也懒得问这珠子的来历了。
君卿直摇头,她皱着眉说道:“城主只说看看那颗从下面带上来的珠子,我没有多想就递给了他,没想到他接到手里就原地消失了。”
阿宁思索片刻后就明白了那个珠子的来历,于是她问君卿:“你找我是想怎么着,让我去给你把珠子抢回来?”
“这样好吗?”
君卿本意是想让阿宁帮忙要回来,谁知道她张口就是帮忙抢回来,她要是说不要抢,她怕阿宁不管这件事。
“这样确实不好,”阿宁想了想,又说:“城主既然亲自来跟你要,而且还什么不说就拿走了,他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所以我觉得你这珠子多半是要不回来了。”
君卿一听这话,眼泪差点儿掉下来,她找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找到了,还没捂热乎呢,就成了别人的东西,君卿越想越不甘心。
她正想再求求阿宁,就听她又说:“我可以给你问问,但你也别抱太大希望。要我说那珠子放在不夜城也没什么不好的,那珠子太扎眼,在你手里,你跟珠子都不安全。”
君卿不甘心的反驳:“珠子扎眼,放在不夜城不是一样不安全,再说了,我也没那么差劲。”
阿宁听她这么有底气,于是好心问了一句:“不如你亲自去找城主?”
一听要亲自去找城主,君卿立马改口:“我还差的很远,珠子放在不夜城确实更安全。您忙,我先告辞了。”
阿宁拉住要离开的君卿,她问:“陆景正一家最近怎么样?”
君卿觉得阿宁莫名其妙,但她还是如实回答:“他们一家人老实的很,就连陆景奇上门拉拢,都被陆景正告知了皇帝。”
“他的皇子妃呢?”
“他的皇子妃怎么了?”
问完,君卿反应过来,“她是有些想法的,但陆景正没给她机会,皇帝念在她怀有身孕,并没有过多责罚她。”
阿宁点了点头,然后又问:“皇后回宫了,皇帝不准备给皇后办场接风宴吗?”
君卿想说那些搞谋逆的家伙们还没处理完呢,皇帝哪有闲工夫办什么接风宴。
阿宁也不需要她回应,她自顾自的说道:“这种大喜事,确实要好好庆祝庆祝,还要大家一起庆祝。”
然后她就走了,君卿在冷风呼呼的凉亭里立了一会儿也没想明白阿宁到底想干嘛,实在太冷了,她也不想了,还是回去睡觉吧。
阿宁去了皇宫,皇帝还未就寝,他正在跟数名大臣讨论政事,然后李公公就进来禀报,说是小城主来了,还要跟他谈谈。
皇帝心里很忐忑,但他面上还是保持镇定自若的模样,他让大家继续讨论,他去偏殿见深夜前来的阿宁。
“小城主深夜前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皇帝率先开口。
李公公很有眼力见儿的奉上热茶和点心,然后主动退出了偏殿。
阿宁吃了两块点心才开口说道:“陛下想帮阿箬吗?”
准备喝茶的皇帝听到阿宁的话,不出意外的手一抖,热茶差点儿撒在身上,但他顾不上这些小事,有些急迫的问:“小城主有办法令阿箬起死回生?”
“她的尸身已毁,起死回生难度很大,我的意思是有办法修复她的魂魄,”阿宁停了一下才继续说道:“需不需要我给你详细解释这些事?”
皇帝疲惫的摆了摆手,“不需要了,您说需要我做什么就可以了。”
“办一场为皇后接风洗尘的家宴。”
听到阿宁的要求,揉太阳穴的皇帝停下动作,他半阖着的眼并没有看阿宁,但周围的氛围有些莫名紧张。
阿宁只当不知道皇帝波动巨大的情绪,“只是普通的家宴,这件事我也会亲自盯着,而且这件事对陆景凡有好处。”
“关小九什么事?”
皇帝一时没控制好自己的音量,站在门口候着的李公公都忍不住探头进来,发现两个人相处没问题后,他赶紧又退了出去。
阿宁往远离皇帝的方向偏了偏,她揉着耳朵说道:“你应该也听说了,陆景凡从那座墓里带出来一枚珠子,仙族那些家伙也想要那个珠子。我很明确的告诉你,不仅仙族,世上很多你知道或不知道的势力都想抢那颗珠子。”
皇帝已经冷静下来,“您能告诉我您的计划吗?”
阿宁考虑片刻后点头说道:“我准备让木清容偷走它。”
皇帝知道阿宁跟木清容有过节,而阿箬的遇害跟木清容也脱不了干系,所以阿宁设局针对木清容,皇帝并不觉得意外。
只是有件事皇帝有些担心:“就算她能成功偷到珠子,她也未必能将珠子带出宫。”
阿宁象征性的拍了拍皇帝的肩部,“这些事情我都会处理好,你们只管把她请来就行了。”
她都这么说了,皇帝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该谈的事情谈完了,阿宁也不打算再留,她起身向皇帝告辞,皇帝派李公公送她出宫,他则回到正殿继续跟大臣们讨论之前的事。
阿宁离开皇宫后回了不夜城,她哥还在九方司,阿宁没有进去,她叫来季风让他给她哥传话,她则在路边馄饨摊买了两碗馄饨。
安逸过了一会儿才慢悠悠从九方司走出来,正好馄饨也出了锅。兄妹俩不紧不慢的吃完馄饨,阿宁才说明回来的目的。
“你说你要用摄魄珠?”
阿宁点了一下头,“我要用摄魄珠把木清容抢走的那缕龙魄取出来。”
摄魄珠顾名思义是一颗能夺魂摄魄的珠子。
阿宁从魔羽那里得知,魔羽手里留存着一缕未婚妻的龙魄,后来他和阿箬遇到,他就找机会把那缕龙魄融进了阿箬的魂魄里。
魔羽的想法是好的,他担心阿箬会遇到危险,而他既不能杀生,也不能时刻守在阿箬身边,有了这一缕龙魄,阿箬可以应对普通人的一般危害。
只是魔羽没想到,会伤害阿箬的不只普通人。
南向晚在用阿箬的魂魄炼制魂蛊时发现了那缕龙魄,然后她毫不迟疑的将龙魄剥了出来,将这一缕龙魄融入木清容的魂魄里。
木清容其实早就知道了阿箬身上有龙魄的事,所以她才怂恿千如意杀阿箬,而她要霸占那缕龙魄只是她众多目的中的一个。
一心想做人是人的木清容一直在寻找适合她的修补龙魄的方法,她去云州,后来在晏城做的那些事,都跟这件事有关。
阿宁知道这些事,所以她在保胎药里加了其他东西,又故意散播了一些木清容能办到的修补龙魄的方法。
再然后阿宁又对木清容进行打击报复,毁了她能炫耀的资本,将她打到她最无法接受的地步。
生活的种种不如意逼得木清容加快修补龙魄的进度,她迫切的想要翻身,心急又自负的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一切会不会是个陷阱。
阿宁本来打算等到瓜熟蒂落的时候再出手,现在所谓的龙珠现世的消息被传的沸沸扬扬,拿着龙珠的陆景凡自然会被觊觎龙珠的家伙盯上。
虽然陆景凡拿上来的那颗珠子被不夜城城主拿走了,但知道这件事的人屈指可数,就算君卿到处说,别人也不会信。
为了让所有觊觎者相信龙珠到了不夜城手里,阿宁决定用摄魄珠充当龙珠,借木清容的手,把龙珠名正言顺的送到不夜城手里。
安逸没有细问阿宁的计划,他叫来季风,让他跟着阿宁回中枢院取摄魂珠,他则回了九方司。
阿宁跟着季风一起进了中枢院的库房,季风在里面寻找摄魄珠,阿宁四处闲逛,无意间看到了一面通体幽蓝的琉璃镜。
还不等阿宁细看,季风就告诉她摄魂珠找到了。阿宁急着取珠子,也就没有再看那面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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