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早餐的庄清云拿出《灵物志》,认真地翻阅着。如此多的内容,哪怕博闻强记的他,也没把握全都记住。那就多看几遍,至少将来翻找起来方便点。突然他又想到自己的计划,还有几个东西要更加留心。。。。。。正当他想得出神的时候,有人敲门。
他把《灵物志》收入,铂丝百宝袋贴身放好,才打开房门。是费晴。
庄清云恭恭敬敬地行礼后。费晴也恰如其分地回了礼。
“怎么?受伤了?”看着庄清云包着纱布的右手,费师兄关切地问。费晴一直给庄清云一种外冷内热的感觉。
“多谢师兄关心。前几日外出,躲避山边滑石,不慎被岩体划伤的。不碍事。”庄清云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费晴没有追问。
“你的功课怎么样了?进度如何?可能按时完成?有什么困难,一定要早和我说啊。”
“的确艰难。前几日法卷制作到还好说,如果连续制符,不出三日必然灵力不济,有时甚至头昏脑涨,不能继续。”庄清云最擅长就是借着对方的话题,引导对话,达成自己的目的。
“是灵力不足的原因。你丁师兄传你的本门心法,可有练习?”
“禀师兄,正想找师兄请教—本门心法配合哪些丹药最为妥当?”庄清云一脸诚恳。
费晴说了几个市面上常见的丹药,还用了近小半炷香的时间,细致地讲了半天服用方法和忌讳。
“多谢师兄指教。”庄清云礼貌地给费晴续了水。“前些日子,我去集市买得那些丹药果然不合。难怪半点进展没有。”
“师兄,我准备回家一次,取些秘银,按着师兄的指导正正经经地服药修炼。你知道我是散修出身,被师门入取后,还没回去收拾细软过。”修行者之间不问俗世家事是规矩,庄清云完全不担心费晴追问细节。
“好。”
“师兄知我还不能御器飞行。万一误了交付功课的时日,请师兄以我请假处理。切勿责罚。”
“我知道了。”费晴看了一眼“老实”的庄清云,见他没有其他,转身准备离开。
“哦对了。你取了钱,可以去城里的灵源斋买药。别去集市瞎晃,那些地方龙蛇混杂,不适合你。”费晴临走还不放心嘱咐。“听说昨天,阳山楼的掌柜在一个无名绿洲被劫杀了。现在世道越来越乱。你修为颇低,一定要懂得自保之道。”
“谨遵师兄教诲。”
送走了费晴,庄清云就开始计划,探险的第一站。
与此同时,制符堂堂部。
“怎么样?那件事和他有什么瓜葛吗?” 焦急的赵宝志见费晴回来,劈头就问。
“我貌似无意地提及昨天阳山楼的事。他的反应合情合理。眼神中也没有丝毫隐藏或者异样。应该和他无关。”费晴笃定地说。“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赵堂主也愿意相信,这件事和新入门的这个才初级修灵水平的弟子无关。但听费晴似乎话里有话,又不免担心着急。
“只不过,我还是怀疑他来路有问题。因为,他撒谎了。”
“他说了什么?”赵堂主紧张地问。
“老赵,你先别急。”费晴知道这位修为和自己无差,年纪已过半百的赵堂主,是门里一个前辈的后人。从小在门里长大,没有经历过什么风浪。掌门因为记恩念旧,才特意安排了他这个闲职,更安排自己帮他。自己是掌门的人,当然要体会掌门的心,多多安抚迁就他。
“有弟子见他昨天回来时候,手上没有绷带。今天我见他时候,却见他包扎着右手手掌。应该是个小伤。但是为什么要撒谎呢?”
“或者是他昨夜不慎弄的。又不想在你面前丢脸,胡乱说的。我看也没什么。”赵宝志不觉有什么大不了。
“他还向我告了一个长假。说是要回家一次。至少两个月的样子。”
“哎,他一个散修。还没到修灵中级,不能御器飞行。如果家住稍远点,一个来回两月也是正常。” 他放心下来后,就觉得什么都是合理的。
费晴没有争辩,心里却在想,“万一他能御器飞行呢?”想到庄清云实实在在的修为程度,也觉得赵宝志说的没错,可能自己多虑了。
星夜飞行是最舒服的。庄清云借着“游天”,结合紫玉剑被开发出的飞行功能,丝滑地在空中翱翔。如果千石林中有人抬头看,会误以为是一道流星划过天空。那白色的光团,既不耀眼,也不闪烁。只有一种说不出的优雅。
庄清云当然不会知道费赵二人在堂部的对话。一心探险的他,在惜福斋简单的吃了几口东西,刚过中午就出门了。
何壁的百宝袋里还有些金银锭,应该是平时打赏为他工作的凡人用的。用那些金银,庄清云在荆齿城里买了几件干净的衣服。还特意去灵源斋,按照费晴的指点,胡乱买了几瓶丹药放进自己的百宝袋中。等到天黑,换了一身最喜欢的白袍,他才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御器南行。
千石林的地貌十分独特。漫山遍野的石树,密密麻麻的石柱。一条不宽的大河,由东至西把它一切为二。属于棘土国的北半边,还有少许人家。属于加南的南土紧接沙漠,一片荒凉。
三日后的一个清晨,神清气爽的庄清云御剑飞至一个石洞的上方。小心地从距它三里高处,放开神识扫视着山洞。山洞并无人迹,只在洞外不远处,有些动物。
这个地方就是地图上属于棘土国的点位。
战斗经验极为丰富的庄清云很容易的判断出,山洞里有过两场打斗的痕迹。两场战斗时间相隔不远。其中一场至少修神以上级别大战发生在两拨人之间,或者说是一群人围攻了一个人。之后发生的一场,规模很小不说,甚至有点奇怪。
留在这已经没有意义了,看样子这里就算有过宝藏,也已经被人取走。确定白跑一次,正准备御剑离开的庄清云,猛然发现之前山洞外的动物群向他飞速地移动,眨眼间就把入口围住。
原来是一群餐石猴。和《灵物志》记载的完全一样,这些猴子长臂而豹尾,很容易识别。他们以当地石树,石林,石柱碎落的石片为食,胆小异常,擅于投掷。
庄清云并不愿和它们纠缠,也不想伤害它们。浅运灵气,夹着强大的神识,仿一声虎啸吓得群猴四散。只有一个比两个拳头大得有限的小不点,非但没跑还对着猴群龇了下牙,仿佛在埋怨他们的胆小。它站在洞口直愣愣地看着庄清云,也不动作,也不呼叫。
四目相对,庄清云这才看清,它通体如墨,只在胸前一片颜色稍浅,墨绿而非墨黑。金爪白眉,和那些餐石猴完全不一样。
对了,它是一只猴属的—吞金兽。《灵物志》里有记载,餐石猴后代中有极小的可能变异出吞金兽来。它们改食石为吞金。最喜欢吃有灵气的法器法宝灵草灵药。
“你饿了?”庄清云看见它就非常喜欢。
“既然你喜欢吃灵物灵器。那就过来。坐到我的膝盖上,让我喂你一些。”自言自语的他在铂金袋中用神识搜索,毫无所谓地取出一件,普通修士梦寐以求的上阶法器—火灵九节鞭,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大方方地等它。
那小猴儿就好像听懂了他的呼唤,既不害怕,也不兴奋。很懂事地爬上了庄清云的膝头。没有接九节鞭,却指了指他的腰带—“游天”。
“你不会想吃它吧?”庄清云先是被小猴子的动作吓了一跳。接着笑开了花,“你还真识货。这可是顶级的法宝。不能给你吃。”
小猴子从他膝盖跳下,又指了下“游天”,扯了一扯庄清云的袍子,再指向洞口,吱呀了两声。
庄清云收起了玩笑,“你想让我跟你去什么地方?”
小猴子点了点头。
庄清云好像听得懂它一样,一把抱起小猴子放在左肩,顺手把前面拿出来的火灵鞭塞到它的手上。“不管是不是你爱吃的。走,我们先去你要去的地方。”
从来十分谨慎的庄清云,居然没有先开神识扫视,就带着小猴子走出洞口,去找它想去的地方了。这份信任感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御剑低飞,随着小猴子的手指,一人一猴到了同一个山体背面高处的另一个山洞。
这个山洞比之前那个要浅的多,一目望去,庄清云顿时猜到发生了什么。鼻子一阵酸楚,心中无比难受,“她是你的母亲?”
小猴子把头埋在庄清云的颈上,不住点头,泪水打湿了他的衣领。
事情应该发生在至少两三个月前。也许因为这个山洞背阴干燥,尸体没有完全腐烂。一道分胸的斩击留下的伤痕清晰可见,从左胸斜劈下去,伤口在母猴的肚子上消失,替而代之的是双臂背侧深深的血口。明显是保护肚子,而承受的刀伤。
致命伤是贯穿胸口的一剑,从背后刺入,端胸而出。伤口的角度,让庄清云想起了何壁在绿洲用剑的样子。使剑的角度何其相似。
抚摸着小猴子不停颤抖的身子,庄清云努力整理着线索。
应该是某个修神期以上的高手去洞里寻宝。然后被一群人发现追杀打伤逃走。何壁是事后来的。母猴应该是知道自己怀着吞金兽,是小灵猴还是她自己感应到了此处法器散发的灵力,来找法宝。结果遇上了何壁。他是不是那时候拿到了“游天”和藏宝图,就不得而知了。但是小灵猴应该在他母亲的怀里,感应到“游天”过。
她能跑到这个山洞,应该是护子之心,帮她提着一口气。至于何壁为什么没有追杀过来,也许是被什么宝物分心,或者觉得她必死无疑,不想费事。也不得而知。
这一切都只是庄清云的分析和猜想。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那个坏人?”暗下决心的他,对着小猴子自言自语道。
小猴子抬起了头,和他再次四目相对。那双灵气逼人,被泪水润得水灵灵的大眼睛,委屈的样子,已经告诉了他答案。
“害你母亲的人,他叫何壁。被我设计杀了。”庄清云满怀深情地看着小猴子。
终于这个秘密,不再是庄清云一个人的秘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