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时分悄然而至。
夜空中,风带着寒意,刮过肌肤如同鞭笞般刺骨。
此刻,萧飞坐在金光圣寺第九层的檐角,静静地俯瞰着皇城的夜景。
“辗转难眠吗?跑到这里来吹夜风?”
云雀俏皮的声音在萧飞身后响起。
她身着米白色的轻纱,黑发飘摇,慵懒中透着些许娇媚。
萧飞未回头,只是轻轻拍了拍身边的空位,示意她随意坐下。
两人就这样默然相伴,任由夜风拂过良久。
终于,萧飞率先打破宁静。
“你的伤势如何了?”
他指的是云雀不久前在连环洞中独自对抗群妖时所受的创伤。
那时,云雀一侧的琵琶骨被刺穿,法力流转受限,使她的战斗力大减……
"无碍,只需时日,一切自会痊愈如初。"
云雀的羽毛轻颤,语气中透出神秘的安慰,不让萧飞忧虑半分。
萧飞见此,选择了信任,不再追问。
云雀不时挑起无关紧要的话题,天南地北地与萧飞交谈,任由光阴静静流淌。
"有个疑惑藏在我心中已久,我一直想向你求解。"
云雀低头,眼神中闪烁着谜团。
"想问便问,无需顾忌。"
萧飞毫不迟疑,回应得直截了当。
"从我们初次相逢起,你就不再是传说中的唐僧了吧?"
"的确如此。"
"去西天取经也不是你的初衷?"
"正是如此。"
"那你在历经九十九重劫难,抵达西天的终点,背后的目的何在呢?"
"助一人实现宿愿,救一人于危难,将一人带离此界。"
萧飞简洁地回答。 "这三人身份,不会有所重叠吧?"
"确实不会。"
"若你最终完成了这三个任务,又能获得什么呢?"
"……内心的安宁。"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萧飞的回答并未满足云雀的期待,她的神情显得颇为复杂。
"你的疑问仅止于此吗?"
萧飞平静地反问。
"嗯,还有一个问题。"
"请讲。"
"假设,我是说假设,某天我不在了,你会为我改变生活的轨迹吗?"
"没有这样的假设。"
萧飞的语气坚决无比。
云雀微微一惊,旋即恢复平静,嘴角浮现出淡然的微笑。
"不久前,我说过不论你选择何种道路,我都会信任你,支持你。但现在……我开始有些疑惑,并非对你,而是对我自己。"
云雀继续说。
"……"
"那么,如果现在我问你,你将要走的这条路究竟指向何方,你是否会告诉我呢?"
云雀带着期待和紧张询问。
萧飞的眼神微动,沉思许久,最终叹了口气,开口道:"我要走的,是一条剔除情感的,王者之路。"
"……何意?"
"过去的种种经历,流淌的每一滴血泪,都让我明白一个道理——强者,要用最冷酷的视角审视一切。将一条路走至极致,即是霸道,而凌驾众生之巅,便是王道。"
萧飞的话语平静如湖,其中蕴含的深意却如烈酒般浓烈。
"霸道……王道……"
云雀喃喃重复,心中翻涌着震撼。
面对眼前这个既熟悉又突然变得陌生的人,她百感交集,却不知如何向他倾诉。
这样的萧飞令她感到些许恐惧,仿佛预见了他即将踏上的是怎样的一条道路——
...
荆棘丛生的路径,每踏出一步,都让他的肌肤刺痛,犹如被魔棘撕裂。
然而,她却无法硬着心肠去阻挡。
并非出于恐惧,而是源自那份不舍。
踏上这条道路,一如萧飞所言,是用过往所有血泪铺就的征途。
否认这条路,便是否认萧飞承受的所有折磨,历经的所有悲欢离合。
未曾亲身经历,无人能知他是如何在一次次重击中挺立至今。
因此,她无法狠下心肠。
“接下来的灵途之旅,我会不择手段,令整个妖界都在我脚下颤抖,无论是神圣之兽还是恶魔之影,反抗者,他们的种族将不复存在……我会成为妖界的霸主。”
这才是王者之道。
“以极致理智审视每个问题,无利可图之事不予插手,摒弃情感与道德束缚,不再向任何困境屈服,以碾压的姿态扫平一切障碍,荡清所有阻碍。”
这就是霸者之姿。
萧飞说着,伸出一只手。
凝视着手掌,萧飞思绪飘向远方,轻轻握紧了拳。
“这样啊……我理解了。”
云雀淡然一笑,带着一丝苦涩继续说:“我多么希望你能选择一条让自己安逸的道路,可偏偏只有这条路,如你所愿吗?”
“我曾经不信天命,现在依然不信,但我会让所有阻挡在我前行之人,屈服于宿命。”
萧飞冷然回应。
“……”
云雀望着如今的萧飞,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表达。
或许此刻,唯有默默守护才是最佳选择。
无声之中,萧飞抬头自语:“明晚,应是个月圆之夜吧。”
时光悄然流逝,迎来第二日的晨曦。
直至金光寺被满城禁军包围得水泄不通之前,人们还以为这只是个普通的早晨。
“遵国王令!东土妖僧唐玄奘,胡言乱语,盗窃皇宫无价珍宝,现即刻拘捕他及同伙,押送天牢受审,不得延误!”
千百禁军之前,一位身披铁甲的将领手持“圣旨”,立于金光寺门前,厉声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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