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的动作让扶爻微微回神,他淡笑垂眼,揉了一把小狐狸,抬步便打算往客栈的方向走去。
那人应该已经走了。
但是,就在他这样想着的下一瞬,一只手突然握住扶爻的肩膀。
力道之大,纵使是他如今的修为体质亦是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疼痛。
他的眼前一阵发黑,只觉身子一转,他就被迫转向另一边,身子被人重重推向几步开外的墙壁上。
粗粝的质感磨得他脊背生疼,而那人却死死压着他,钳在腰上的力道重得要命,热度顺着衣裳穿到皮肤上
烫的扶爻一个哆嗦。
怀里的小狐狸不知何时被人丢到更远处,他有心偏头看去,却在刚有动作之时,被人一把掐住后颈。
少年被迫仰起头来。
那人靠得他极近,喷在少年面上的呼吸灼热又粗重,像一头发了狂的野兽。
天上惨淡的月光打在那人的背上,晕眩过后,扶爻终于能缓过神。
他眯起眼,在冷月倏然吹散暮云的那一刻,试图看清面前这人是谁。
皎白的月光打在这人的身后,扶爻看不起他的脸,却能看见他那一头白发。
他愕然,这人竟是方才那个白发男子。
“怎么是你?!”扶爻蹙眉,并没挣扎,只是问他,“你跟着我做什么?”
那人却答非所问,“你们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什么?”扶爻没听懂。
但那人却恍似陷入了魔怔般自顾自道:“一定很久了吧,不然你为什么要这么关心他?连回宗也要带着……哈,是不是以后还要结为道侣啊?”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的面色骤然难看至极,捏着扶爻的力道越来越重,扶爻几乎疑心自己的脖子要被他掐断。
“你干……”什么?!
那人却已经听不到扶爻的声音了,他像个找不到药的精神病,浑身都颤抖起来,“一定是这样吧?!一定是这样吧?!所以你才这样对我……所以你才会对我没有一丝留恋,你一定迫不及待地要和他在一起吧……不然,不然……”
扶爻实在有些受不住了,那边被摔得眼冒金星的小狐狸也终于看清了他们二人的姿态,一时间全身的毛都气得炸开,哈了一口气就冲了过来。
然后被那人一掌扇飞。
他这一击并未放水,那小狐狸噗噗地直喷血,整只狐都变得奄奄一息起来。
“小狐狸!!”扶爻彻底恼了,他抬手就向这人,莹白温和的灵力化作攻击力极强的剑刃,毫不留情地刺向男子心脏处。
扶爻料想男子会顺势躲开,未曾想他竟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剑刃狠狠刺进去。
“噗嗤”一声,血液溅在了扶爻的脸上。
正正落在少年的眼睛下方,像是为他点了一颗玛瑙似的泪痣,惨白的月光打在他的脸上,让他看起来恍若山野里食人精气的妖怪。
如果他真的是就好了。
如果他真的食人精气就好了。
那人痴迷地盯着扶爻的脸,晦涩地想,最好是吸食他的,别的任何人都不行。
扶爻被他吓到了,他下意识想问他有没有事,但余光却发现小狐狸又吐出一口血,然后双眼一翻,彻底晕死过去。
扶爻:!!!
他顾不得面前这个并不相熟的白发男人了,扶爻只来得及丢给他一瓶丹药,然后就推开他向小狐狸跑去。
刚走一步,手臂就被人拉住。
扶爻听见那人的声音,暗哑难明,“你真要选择它?”
你真选择舍弃他?
扶爻一顿。
衣袂带起阵阵墨兰香,颤抖抬起的手臂被人毫不留情地拂下。
那人眼睁睁看着少年越走越远,细长的身影被月光越拉越长,离他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咫尺天涯的尽头。
没有一次回头。
半晌,那人竟莫名低笑一声。
他抬手按了按早就止了血的心口,微微用力——
面容被隐在屋檐打下的阴影里,看不清楚表情。
罢了,反正……
他都习惯了。
*
过了几天,沈方麒果真按着约定将少年带去了仙盟府邸。
一路上沈方麒都在给他说仙盟的人有多高傲,嘱咐他一定要乖乖待在他身后,免得被人欺负。
结果到了地,他就傻了眼。
不是,谁能告诉他,为什么这些仙盟的人会一脸殷切地望着他们啊?
沈方麒觉得这个世界突然变得玄幻了。
但就在他清咳几下,又整理好了自己的衣服,准备跟他们假模假样地寒暄一番时——
那几人看都没看他一眼,略过他直直地迎上了跟在他身后的少年。
扶爻:?
沈方麒:!!!
眼见其中一个女修竟然一脸亲切地握住少年的手时,他瞬间瞪大眼,一个大步就冲了上去把人隔开。
横眉竖眼道:“做什么做什么?!放尊重点!”
那女修:“……”这小子是不是有病。
她的目光划过被少年抱在怀里的小狐狸,又划过少年的脸,眼里闪过一丝揶揄。
难怪……
她扭身躲过脑子不太好的沈方麒,热情地把扶爻迎了进去。
她走在扶爻身边,有意跟他攀谈,一路上把他和那小狐狸之间的情况了解得差不多了。
扶爻一脸懵地被她带着走,自然也没注意到身后响起的窃窃私语。
“我说霜降这小子怎么对谁都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原来是喜欢这样的啊。”
“还别说,这哥哥长得可真厉害,我这种未经人事的人都要心神一动了。”
“……你个小娃娃懂什么?还乱用成语,回去把课本抄十遍!”
“不过我也实在没想到,本来每次血脉觉醒的时候他都乖乖待府里,这一次却破天荒跑了出去,跟,跟那什么一样来着?”
小娃娃抢答:“跟嗅到肉味撒了欢的梨梨一样!”
梨梨是他养的一条小白狗。
“……形容的很好,下次别形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