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爻顿住。
乍一听到这个称呼,扶爻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好似一瞬间又回到了几年的晚上。
彼时他刚刚安抚完江渊,小灵子就通知他要走了,他来不及多解释什么,只能留下一句让他照顾好自己就离开了。
没想到再次遇见,这孩子竟活成了那副样子,明明原文中江渊和原主初遇的时候,他还没那么自厌。
扶爻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原因,但他没办法再穿回去,于是只好不停地补偿他。
什么好的东西都给他,听他的话,对他几乎算是百依百顺。
幸好江渊成长得越来越好,现在已然是无数人心中的仙门之光。
就在扶爻以为江渊已经从过去走出来时,今晚他的这一句呢喃让扶爻再一次陷入了困顿无措中。
原来……原来他给江渊留下的阴影竟这般大么?
越想越无措,扶爻抓着江渊手的力道都不自觉大了些。
然后把江渊抓醒了。
扶爻:“……”不是,他的力气真的这么大?
“对不起,江渊,我不是故意的……”
挣扎着醒过来的江渊:“哥哥?”
扶爻一顿,手瞬间弹起,“什么?”
江渊认出他了?
然而或许只是还未完全清醒,扶爻看见江渊慢慢地又看了一眼,他说不出这一眼里包含了什么,总之等他忐忑地抓了抓衣袖后
他便看见江渊坐起身,脸上的金色在渐渐消散,然后他抱歉地笑了一下,说:“没什么。师尊,让您费心了。”
“刚刚吓到师尊了吗?”
一颗心顿时落回了肚子里,扶爻摇头,“没有,不过你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是真的疑惑,毕竟江渊在还是婴儿的时候就发过一次病了,难道这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吗?
可江渊却只是在一瞬间的僵滞后就摇了摇头,“许是中了毒吧,我也不知。”
中毒?扶爻蹙眉,什么毒会这么厉害?而且算算时间,这毒已经在江渊的体内存在了二十年之久。
且看他那样子,毒性越深,发病的时候就越发痛苦,扶爻简直不敢想以后。
他觉得自己得尽快查出这是什么毒,然后为江渊寻来解药。
就当是他的补偿吧。
“师尊不必忧心,我并无大碍。”
思绪被人骤然打断,扶爻简直不敢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无大碍,那方才躺在床上痛苦难忍的人是谁?”
江渊若有所思得看着扶爻,轻声问:“师尊也会担心吗?”
“我当然担心。”
江渊轻笑一声,那为何,当初会那般狠心地离开他呢?
那么突然,那么决绝,甚至没给他一句解释就将他丢下,任由他发疯发狂寻遍整个修仙界也找不到。
直到被他寻回,被他关心,江渊以为自己已经放下,甚至早已在心中为扶爻的离开找好了借口。
然而今晚一遭,他先是发现扶爻对他没有半点私情,又在梦里再一次经历了一遍被抛弃之痛。
他方才惊觉自己从未放下,甚至随着不伦之情的滋生,心底的豁口越来越大。
那里在渴求着更多,叫嚣着将面前的人彻底吞下。
江渊拉起扶爻的手贴在脸上,像幼童一般眷恋地轻蹭,他转动脸颊,嘴唇在其手心一触即分。
他说:“那师尊要一直担心我”
“只担心我。”
……
扶爻打算回到鼎华派后就去藏经阁好好查一下江渊的毒。
夜深人静的时候,一道无人可察觉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扶爻床前。
正是这段时间都没打扰他的伯加索斯。
祂静静地看着少年的睡颜,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少年心急如焚为那人输送灵力的一幕。
就那么担心他吗?
为什么呢?
他对所有人都这么好吗?祂在心底问自己,又自顾自地给出了答案,不是的。
他就很不喜欢自己,而且他对江渊最好。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会那么不喜欢自己,甚至是害怕自己?
如果……祂以另一种身份出现在他面前
他会不会……也对祂好?
*
又过了两天。
周燕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年,下意识想露出一抹怪异的笑,但她好歹是收住了,她问:“你找我有事?”
该不会是来宣示主权的吧?
不过少年的话却却跟她所想的没有一丝关系。
扶爻问她:“你能同我讲讲你父亲和母亲的事吗?”
周燕嘴角的笑瞬间凝固。
*
扶爻的房间里
“城主有问题。”扶爻先下了结论,而后说,“据周燕所言,虽然曾经她的父母很是恩爱,但自从十年前她的母亲去世之后,他的父亲就露出了真面目,一改从前不近女色的模样,开始流连花丛。”
“她曾无数次地咒骂她的父亲,甚至搬出来她的母亲,但城主只是最初的时候有所收敛,后来便完全不在乎了,周燕还说城主曾表明早就不在乎她的母亲了。”
江渊给扶爻倒了杯茶,点头,“这一点,五戒城的城民也有所耳闻。”
“但怪异的点来了,前两天,我曾在夜里偶然逛到了一座祠堂,那座祠堂只供奉了周燕她母亲一人的灵位牌。”
“而传闻中早就不在乎发妻的城主却在深夜无人时抚摸那灵位牌,看样子分明还对发妻念念不忘。”
江渊:“师尊的意思是,城主撒谎了。”
扶爻:“对。”
“这也正是我觉得怪异的一点,既然他还是深爱着发妻,那他又为何对外声称不爱,甚至不惜抹黑自己的形象?”
“许是声东击西。”江渊沉默一瞬,又突然说出了一句让扶爻心神一颤的话,“师尊还记得那个晚上吗?”
“那头异兽为何会突然出现?”
“又为何偏偏是在周燕声称要将其母亲的灵位牌带走的时候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