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不信,那女孩连忙补充道:“我说的是真的!不信的话,你可以问他。”
她朝江渊递了一个警告的眼神,她算是看清楚了,这人就是个怕事的懦夫,方才她都那般打他了,他依旧不敢还手,现在肯定也不敢反驳她。
扶爻还真不相信她,于是转头问江渊:“她说的是真的吗?”
没有得到回答。
扶爻闭了闭眼,只觉得刚刚那团窝在心中的火此刻被滴入了热油,噼里啪啦烧的更旺了。
从昨天再遇开始,江渊就变成了一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块,不说话,不理人,甚至不在乎别人伤害他!
被押上刑台上是这样,刚刚被这女孩用鞭子打还是这样。
他明明还才十几岁,却活成了一个行将就木甚至一心求死的绝路者。
这让扶爻怎么不着急,他的小乖明明那么可爱那么活泼的。
一句为什么几乎脱口而出,却又在紧急关头被他的理智阻拦。
他盯着江渊,而江渊却在他暗含鼓励的目光中沉默着点了点头,像是怯懦,又像是无所谓。
扶爻顿觉无力。
他垂下眼帘,问那个女孩,“那么,你想要什么补偿?”
女孩的视线在扶爻到了脸上转了一圈,最终还是压下了堪称冒犯的话,只抬手指了指江渊挂在腰间的木雕,恶意道:“我要那个东西。”说着便直接上手去抢。
而扶爻制止的话还未来得及出口,那厢一直淡漠垂眼的江渊却迅速避开,抬起头时面色狰狞可怖,像被人抢夺珍宝的恶鬼一般,竟生生将那女孩吓得不敢再动弹。
反应过来后,女孩一阵恼怒,也顾不得扶爻在场了,她拿起鞭子就甩了过去。
而这一次,江渊却抬手一把握住,那根鞭子便瞬间在他手中化作齑粉,而女孩更是嘭得一声跪在地上,整个人惊骇到了极点。
“你、你……!”
江渊像看死人一样看着女孩,“你、找、死。”
*
真能惹事。
天知尊者看着找上门来的隔壁落霞宗宗主女儿付钰蝶,还有跟在她身旁的一众合道期高手,有些无语地望着天。
不是,江渊这小子还真跟他爹一样哈,挺能惹事的。
哈哈。
这付钰蝶声称江渊毁了她鞭子,又对她出言不逊,要求他们鼎华派给个说法。
不过……天知尊者的目光在付钰蝶、扶爻和江渊三人之间转了转,琢磨了一点不对劲出来。
这姑娘嘴里说着要江渊给说法,但这小眼神怎么一直围着人师尊打转呢?
该不会是看上小爻爻了吧。
还有江渊,这孩子居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小爻爻挡他身前帮他处理这烂摊子,他倒好,居然在毫不在意地把玩腰间的那个小木雕!
天知尊者觉得自己突然有些不好了。
“我不管,你们可知我的鞭子有多珍贵?它可是我爹爹找铸圣大师为我打造的,其价值无法估量,却被这小子给毁了,而且他竟然猥亵我!还敢对我出言不逊!简直是奇耻大辱!!”
“我要你们把他给我交出来以泄我心头之恨!”付钰蝶喝道。
扶爻一阵头疼。
而他身后的江渊却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他淡淡地瞥了一眼身前的扶爻,脑中却已经构想出了待会儿会出现的画面。
他一定会把自己推出去认错吧。
毕竟跟落霞宗宗主女儿比起来,自己算什么呢?
哪怕他并未猥亵她,反倒是她一来就挥鞭指他,哪怕也是她先动手抢他的木雕。
但这些人会在意吗?
在他们这些人的眼里,他恐怕比最低贱的狗还要不如吧。
既然不喜,那为何还要把自己带回来呢?
假惺惺。
江渊漠然地扯了扯唇,仿佛即将成为众矢之的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没关系,反正他也不在乎,从他被哥哥抛弃的那一天起,他就再也不在乎世人,甚至不在乎自己了。
可下一刻,他就睁大了眼。
“他确实有错在先,但既然他是我的徒弟,那这就是我教导不力,理应由我代他向你赔罪。”少年的声音清越,仿若山间清风,落在江渊耳边却不咎于惊涛骇浪。
……为什么?
江渊失神地望着扶爻的背影,他为什么要这样说?
为什么要护着他?
为什么……要用与哥哥这般相似的声音说出这样的话?
哥哥……哥哥,是你吗?
江渊突然很想上前去质问扶爻是不是他的哥哥,是不是那个给予他无限温柔,陪伴他长大,却又那般狠心将他抛弃的哥哥。
他控制不住地往前走了两步,但又被天知尊者拉住。
天知尊者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上去添乱。
江渊忍耐地停下脚步。
而前面,扶爻还在继续,“这样,我再去求铸圣大师为你打造一根鞭子,再赔你一些上品灵器,可好?”
付钰蝶也没想到扶爻会这样说,她有些嫉妒地看了江渊一眼,然后才扭捏回答:“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那也行,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
扶爻好脾气地回应:“你说吧。”
付钰蝶迫不及待道:“我要你答应成为我的道侣!”
扶爻彻底愣住。
他都还没反应过来,后面倒是传来异口同声的两道声音,“不行!”
只不过,一道是生怕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的痛心疾首,一道是几乎凝出实意的阴鸷不满。
扶爻:“……”
“这个要求不行。”
付钰蝶还有些不高兴,但她在接触到江渊那恨不得剜下她一层皮的目光中,还是改了口,最后留下一句那她以后给扶爻写信,而且要求扶爻回信就悻悻离开了。
*
扶爻离开鼎华派去找铸圣大师了。
离开前他把驴肉火烧递给江渊,让他好好待在清越峰别乱跑,但他不晓得的是,他人刚走,江渊就跑去了其他地方。
宗门里,天知尊真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江渊,挑了挑眉,“怎么,你找老夫有事?”
“我有一事想请教您。”江渊涩声道,捂紧怀里的驴肉火烧。
嚯。天知尊真打量了他一下,“说吧。”
江渊死死地握着那块小木雕,“尊者可知他是否曾于十三年前离开宗门……”
“在外长达……五年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