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弹爆炸在下一刻。
他只是一个转身的功夫,就直直撞上了一个一身青白色长袍的男子,扶爻还没来得及回过身,就见那男子竟脱力般倒在他身上
周遭的嘈杂竟同时突兀地消失了。
“……”
“!!!”
他力气这么大吗?!
扶爻脚步不稳地后退一步,惊慌地扶住他,“道友,道友,你没事吧?”
元霁像只濒死的鱼,双臂死死缠在扶爻腰身上,沉重的呼吸洒在少年颈侧,吐息混乱道:“我,我好像犯病了。”
扶爻大惊失色,“那怎么办?我送你去找大夫?”
元霁好似就在等着这句话一般,语速又急又快,将喘息掩在喉间,“那就麻烦你了。”
扶爻转过头,问江雾,“江道友,哪有大夫啊?”
江雾茫然地感受着空落落的内心,轻声说:“……济世峰,我带他去吧。”
他好像,不太想让少年这样关心别人。
腰身上的手在瞬间收紧,元霁虚弱地半阖眼,在扶爻看不到的地方,贪婪地将少年所有的神情收入眼中。
放肆又沉迷。
云厘走上前,态度和善地说:“爻爻,还是把元师弟交给我们吧,天色不早了,你还是先回流季峰休息吧,明日我再去找你。”
“没错。”另一个一身银灰短打的男子也开口,“我们都是元师弟的好友,会照顾好他的。”
扶爻环顾一圈,果不其然,就见周围所有人都盯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他一边想浮曦宗的弟子们真是相亲相爱,一边点头,“好啊。”
没注意圈在他身上的手变得越发僵硬起来。
在少年走后,厚厚的几圈人群顿时如溃散的沙塔,看似牢固,实则不堪一击到了极点。
一时间,敛膳堂里只剩下云厘、元霁和一身银衣短打的男子,裘凃
扶着元霁的云厘面色冷下,嫌恶般地推开云厘,冷笑道:“元师弟,还需要我们把你送去治、病、吗?”
元霁也一改柔柔弱弱,命不久矣的病秧子形象,他拍了拍稍稍碰到云厘的衣角,像拍掉什么脏东西一样,轻轻咳了一声。
“就不劳烦两位为我担心了。”
这时,从大门处走进来一个人,可处在风暴中心的三人根本连一个视线都懒的分给他。
云厘挑眉,看向另外一个人,“你呢,你不走,又在这里干嘛?”
裘凃笑了声,一副和和气气的样子。
“我确实有事要求云师兄,还望师兄为我解答。那位……是叫什么名字?”
云厘彻底失去耐心,推开他们,“我为什么告诉你。”
“不告诉我也没关系。”裘凃抱臂,“我自然可以去亲自问他。流季峰,我也不是不能去。”
“……”
云厘不发一言地出门了,那个去二楼拿了东西正准备下楼的男人就听见云厘声音低低的,好似不愿到了极点。
“……扶爻。”
“……”
男人彻底怔住。
扶、爻?
他没听错吗,是他知道的,扶爻吗?
*
浮曦宗里挺好玩的,但扶爻已经打算回去了,他婉拒了江雾的陪同,独自一人往回走去。
行至一条小径,少年浑身一僵,久违的心悸感再次传来,剧痛只维持了半秒就被小灵子及时地屏蔽。
但扶爻还是身子软倒下去。
倒在了一个人的怀里。
藏在扶爻血肉里的,饿很了实在忍不住咬了一口少年的蛊虫如临大敌:你是来带回我的吗?
松槐低头,神色复杂地看着少年,抓着他身体的手用力到指尖泛白。
“你倒是厉害。”他莫名道。
他今天本来是在外面炼蛊,回来的时候误入一个什么学习论坛,他觉得莫名其妙,随意翻动两下,却越看越不对劲。
这哪是什么学习论坛,分明就是那些觊觎着某个人,隐藏在阴臭潮湿的暗处,肆意宣泄心中下流肮脏念头的腌臜之地。
那些人仅仅只是听说人去了敛膳堂,就立马像闻着骨头的臭狗,目光垂涎,流着哈喇子地奔向少年所在之地,平日里,他们谁不是清风朗月,怀瑾握瑜的少年英才。
谁知道他们背地里都靠着臆想少年,做了什么事。
松槐站在人群最外面,嘲讽地看着他们。
——怕是都不知道泄了多少回了吧。
如果少年聪明,就该看出那些人的目光是多么恶心。
可扶爻太笨了,连被人圈在最中心也全然无知无觉,像被狼群环住的小猫。
那些狼看似收起利爪,藏起獠牙,可狼眸里全是藏不住的,想要将小猫一口吃下,咬在嘴里,吞进腹中的汹涌渴望。
明明都那么明显,那么恶心了。
扶爻却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甚至还惊慌失措地抱着另外一个男人。
小猫主动跑向其中一头狼。
笨死了。
这么笨,就该被他好好保护着,藏在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地方。扶爻每天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一心一意满心满眼地看着他,信任他,回应他。
不用去见外人
——外面都是骗子,只会欺负少年
只有他不会。
……
此时,少年就安静地躺在他怀里,与他深夜遐想里的场景何其相似。
松槐不受控地想要带走他。
蛊虫在下一个停止了动作,扶爻立马恢复了力气。
他本就没有失去意识,只是浑身无力而已。
痛觉屏蔽消失后,扶爻就立马起身,“多谢道友。”
“……”
松槐与蛊虫隔着血肉相望,松槐目光危险:你故意的?不想让他跟我走?
蛊虫看着自己的狗逼主人,根本不怂: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
别以为它不知道它这主人的性子,少年落到他手里,一定会饱受折磨。
呜呜呜呜誓死扞卫它的宝贝爻爻。
此时已近酉时,此地寂静无声。
好半晌,松槐突然走近,抬手抹去了什么,在少年惊讶的目光中,附耳说了几句。
……
看着少年离开的背影,松槐面无表情地用力碾着两指间的东西。
真是恶心啊,居然无耻到在扶爻身上留下标记。
裴清羽……你果真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