玦登上飞船时,后方仍传来一阵愤怒的叫骂声。
声音嘈杂混乱,但玦还是清晰地听到有人在狂怒:“5179!你有本事别跑!你这是抢劫!抢劫——”
声音被迅速拉远,伴随着飞船的舱门在玦身后“咔——”的一声沉重关闭,这声音也随之消失在太空的无边寂静中。
5179坐在驾驶位上,得意洋洋地笑着,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的手在控制台上迅速操作,将飞船的功率调到了最大。
“坐稳了!”他朝玦和兰德尔喊了一声,然后轻轻一推,飞船的引擎发出一阵低沉的轰鸣。
“咻——”一声轻响,飞船如同一道闪电般,瞬间加速冲了出去。
玦感到一股强烈的推背感,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靠去,他紧紧抓住了身边的扶手,尽量让自己保持平衡。
玦好奇道:“……你不是说是租飞船吗?那个人好像很生气——你没给钱啊?”
“瞧你说的,我是做事不给钱的人吗?……起码我平时是给的。”
5179撇撇嘴,“那家伙不肯租给我,说智械马上会过来排查了,想要关闭地下港口。那我肯定不能答应嘛!毕竟要排查的就是我们。所以……哼哼。”
玦勾起嘴角:“干得漂亮!”
“嘿嘿,那当然。”
5179设置好导航系统,“那么目的地就选在——星环城二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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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你激活五个星环城中枢?”阿里斯特疑惑,“她有说原因吗?”
“她只说这样可以改变那颗星球的规则,别的都没来得及说。”
玦耸耸肩,此刻的他正在精神空间中和阿里斯特、沙厄探讨着现在的情况。
兰德尔在飞船内注意着5179的一举一动,防止出现什么意外。
玦:“不过按照我激活星环城一号的目前情况看下来,似乎没什么坏处……那些智械在追击我们,应该的确是我触发了它们比较隐秘的机密。”
沙厄若有所思:“听你这么描述下来……这个世界的难度实在是要高出不少。如果按照筛选强度划分的话,这个世界的筛选灾厄可能要达到……”
她顿了下,面色复杂,“……达到行星的级别。”
“什么?!”
玦有些惊愕地瞪大眼,“我没听错吧?行星级?”
他还以为最多能是什么陨石撞击这类的筛选灾难。
可、可是以他和熵的力量,现在还远做不到能够歼灭一颗行星吧?
这也太为难人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这确实很有可能,玦。”
阿里斯特深蓝的眼睛充满担忧,“所以我们建议——你和熵最好放慢脚步,千万不要冒进。你现在所处的世界充满了诡异的地方,更别提还有你说的某位千年前就存在的‘外来者’的干预。”
玦抿起嘴,沉着声音:“你们说……这个‘外来者’,会是乐园的人吗?”
“说不好,这其实不一定。”
阿里斯特摇头,“玦,纵向宇宙并不是只有乐园这样的存在,其中存在的莫名其妙、无法认知的生命体实在是太多,也一个比一个不好对付。”
像之前的黑潮,就是一种诡异的生命体。
“是啊。”沙厄点头,“而且你现在仍是小孩子的身体,一旦被什么别有用心的人控制住,就很难脱身了。就算是智械,你也要当心它们接下来可能会针对你的能力采取相应抓捕措施。比如——扼制住你虚化的能力。”
就像她当初考验熵的那样限制手段。
“说起来……”
玦看向沙厄,“沙厄,你当初是如何扼制住熵的虚化的能力的?某种装置吗?”
“不完全是。”沙厄垂下眼睑,“我曾经有一个朋友……算是朋友吧。他有使筛选者力量无效化的能力,我原来呆的那个实验机构将他永久停滞在死前的最后一秒,并以他的能力为基质,使得那个建筑拥有了将考验者力量无效化的效果。”
“……所以说,本质上还是以筛选者的力量去对付筛选者。”阿里斯特分析说。
沙厄点头:“是的。”
她又看向玦:“如你所说,星环城的人类并不算多,但其中也不乏筛选者。难保那些智械有没有拿那些筛选者做过什么实验。”
目前看下来,智械方似乎并未发挥什么除科技以外的手段。
可是,光是玦之前激活的那个蓝色晶块,就已经表现出一种超越于科技的力量。
更别说智械也不是傻的,它们也会招揽像艾米这样实力强大的筛选者。
“啊啊啊啊!烦死了!”
玦有些暴躁地将自己的头发挠成鸡窝,“这个世界的破事也太多了吧?!”
沙厄叹了口气:“要是熵在你身边的话,我和阿里斯特好歹还能过来帮你们一把,唉。”
阿里斯特拍了拍玦的肩膀:“慢慢来。微垣让你们来的世界,果然没那么容易。”
玦磨了磨牙,心中恨不得将微垣千刀万剐:“那小子……等我有机会,一定不会给他好果子吃!”
他吐出一口气,向他们告别:“行了,那就这样吧……回头我要还有什么消息,也与你们同步。”
“嗯,祝你平安。”沙厄说。
阿里斯特向他点头:“一路顺风。”
…………
玦睁开眼。
“你这么早就醒了?”
一旁的5179看了他一眼,“不妨多睡一会,到星环城二号还要好一会呢!你这个年纪还是该多睡一会。”
“不用了。”
玦坐了起来,看向兰德尔。
兰德尔向他微微点头,这说明5179方才并未做出什么别的可疑动作。
玦稍微放下心。
他看向5179:“你就不对我很好奇吗?分明是小孩的身子,思想却不止于此。”
“如果你想说,我就听。”
5179耸耸肩,“不过我大概也能猜到——估计是那些智械不知用什么手段培养了一个婴儿,又将哪个倒霉蛋的记忆植入进去了。”
他将飞船设置为自动驾驶,而后转过身坐下来看着玦,一脸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也可能是被人为植入了虚假的记忆——不管怎么说,你可真够倒霉的。”
“呃……其实应该都不是。”
玦无比清楚自己不曾是什么缸中之脑。
他摘下帽子,稚嫩的脸上是不属于这个年纪的认真的神态:
“我是……外来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