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三。
随着时间流转,青石板和树枝上的积雪慢慢消融,风中的寒意减轻,即将迎来立春的京城已透出一丝暖意...
在魔法帝国的京都,街头巷尾如同初春的暖阳,渐渐点燃了热闹的火焰,各大仙茗馆和灵酒坊皆人声鼎沸,众多法师学院与神学院的学徒们穿梭其中,探讨着近期最热门的魔法传说。
大约自十日前起,来自四面八方的疾风信使带来了一系列震惊的消息,震动了京都,为市民们的茶余饭后增添了无尽的话题。先是神秘的幽影卫北域巡查署禀告,提及广西的静江王位传承疑云重重,现任静江王朱履祜,竟违背“叔侄之道”,抢占了侄子的王位,请求天启者下令调查。
此消息一出,京都哗然,多位言官纷纷向天启者呈书,请求剥夺静江王朱履祜的王权,贬其为凡人,流放至凤阳的幻境壁垒之下。一些激进的议员甚至提议消除静江王国,毕竟前任静江王朱任晟因血脉特殊,被皇廷特许“叔侄相传”,承袭静江王位。然而,朱履祜竟敢效仿先例,一边隐瞒侄儿“玉公子”的存在,一边以朱任晟次子的身份继承王位。
就在这事在京都酝酿之际,一则来自河南政务司的奏报,经大理寺亲证无误,揭露了南阳唐王府的惊人秘密,更是加剧了京都的紧张气氛。如今的唐王朱硕熿,因宠爱幼子,竟将长子长孙囚禁在阴暗潮湿的地下牢笼多年。
近来,不明原因的老迈唐王朱硕熿默许了他的幼子福山王,在一夜之间暗杀了所有长子长孙,并伪造成疾病突然发作的假象。此事一公开,京都瞬间震惊,人们不禁想起了万历年间的“魔杖事件”。
万历四十三年,那座一直戒备森严的皇家宫殿,竟然被两个神秘的黑袍人潜入,手持魔杖直指当时储君朱常洛的寝殿。尽管侍卫及时发现,阻止了他们伤害朱常洛,但这无疑给他带来了极大的惊恐。事后调查,这两个胆大包天的黑袍人似乎与后宫备受宠爱的“郑贵妃”有着微妙的关联。
在万历皇帝的干预下,此事最终被掩盖,但福王朱常洵也因此离开京都就封,永远失去了皇储之位。尽管牵涉皇族,此事在民间被视为禁忌,鲜有人敢于私下谈论,不过许多人相信幕后黑手正是郑贵妃,她企图冒险将朱常洵推上皇储之位。
或许是天意弄人,郑贵妃的“诡计”未能得逞,反而稳固了储君朱常洛的地位。民间流传,虎虽猛,却不食子,本以为“魔杖事件”已足够疯狂,但唐王朱硕熿的行为再次刷新了京都人民的认知……
在两者对比之下,即使是曾被众人怒斥的靖江王朱履祜,此刻也透露出一丝微弱的“人性光辉”,毕竟他虽然篡夺了侄儿的王位,但最终仍顾忌几分“骨肉亲情”,未曾取侄儿的性命。
一时之间,京城中对唐王朱硕熿的“讨伐”之声日益高涨,就连年迈疏离政事,身为“皇族宗长”的宗人令,也在民间舆论的逼迫下,主动向天子呈上奏章,请求对这起事件严惩不贷。
正当京城百姓认为唐王朱硕熿的行为已足够“骇世骇俗”,突破道德底线时,一封来自山东兖州的密报,彻底将京城的紧张气氛推向了高潮。
据河道总督张九德禀报,分封在兖州的泰兴王朱寿镛在当地横行霸道,视人命如草芥,罪行累累,激起天地间的民怨。他还广招门客,其中不乏“白莲邪教”的残党,并公然尊那位前白莲教首领的独子王好贤为座上宾。
这样的行为,与昔日宣府八大富商暗中勾结女真蛮夷,走私粮草,无异于公然“叛逆”。更糟糕的是,京城还流传着一些秘闻,称此案涉及的不仅仅是泰兴王朱寿镛,还有世代居住于曲阜的孔氏家族。
现衍圣公孔胤植已经认罪,并被秘密押送至京城,交由三法司会审。只是因为“孔氏”的巨大威望,朝廷才未将此事公之于众。
起初,这些荒谬的传言并未得到京城百姓的认同,毕竟孔氏一族乃“圣贤之后”,世代担任与国家休戚相关的衍圣公,地位无比尊崇。而且不同于兖州的泰兴王,孔氏家族的血脉中并无皇家血统,与帝位无缘,怎会与被人人唾弃的白莲邪徒有所牵连?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京城的氛围变得愈发神秘莫测。在一系列确凿的证据面前,紫禁城中的天子迅速对广西靖江王府和河南唐王府做出了裁决,下令交由三法司会审,并立即缉拿涉案者进京。
然而,对于兖州泰兴王的处置却迟迟未定,过去了将近十日,依旧未能得出结论。就在前一天,宫中传出消息,天子召集六部九卿及三法司的主要官员再度举行“廷议”。
这一举动瞬间点燃了京城百姓的好奇心,茶楼酒肆人潮涌动,各种猜测议论纷至沓来。
"难道孔氏一族真的牵涉到叛逆之事吗?"
"嘿,你把孔家人想得太好了,他们忠诚不渝?只怕是擅长撰写投降文书吧!"
"若这事是真的,恐怕大明的天空都要被掀翻了!"
"不急,我们耐心等着,今天应该会有个结果……"
类似的对话在京城的各大茶楼酒肆中回响,无论是略有闲暇的市民,还是在国子监求学的学子,都纷纷聚集朋友,热烈地讨论着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
如今正值冬末春初,紫禁城的秘殿尽管已撤去地下火脉的暖意,但顾虑到几位银髯老臣,殿角依然燃着数个灵焰炉,营造出宜人的暖意。然而,静立在角落的宫女宦官屏息凝神,不敢发出一丝声响,谨慎侍奉着。
文案之后,大明天子朱由检微微皱眉,略带不满地翻动着手中的魔卷,久久未曾开口。身穿绯红祭司袍的太监总管和许久未露面的御骑司督军曹化淳分立文案两侧,下方依次坐着以首辅李国普为首的朝臣们,其中混杂着几位身着青色法师长袍的司法三司官员,他们的面孔略显紧张,时不时流露出一丝兴奋的光芒。
以他们这些人的地位,别说在秘殿之中面对天子,即便是单独向天子呈报法术秘事,甚至每月在皇极殿举行的“大朝会”上,也只能站在后排远远瞻仰天子的威仪。
“司法三司的人都到了吗?”过了许久,大明天子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在秘殿中缓缓响起,他凝视着眼前的首辅,面色冷峻地问道。
所谓的“司法三司”,指的是大理寺、监察院和刑部三大机构,其起源可以追溯到古代神话时期,并在隋唐时期定型。自大明开国皇帝在南京登基为帝以来,每当遇到重大的魔法案件,便由监察院、大理寺和刑部共同审理,久而久之,形成了“三司会审”的制度。而若遇天子亲自关注的案件,则会在“三司”的基础上,加上锦衣卫衙门,共同参与审判。
颇具讽刺意味的是,当朱由检初登大宝时,刑部尚书薛贞因为攀附九千岁魏忠贤的权势,主动提出辞呈。尽管当时局势不允许,朱由检并未批准,但薛贞还是趁着“东林魁首”钱龙锡强势进京之际递交了辞呈,黯然返回故里,将刑部尚书的职位让了出来。
然而,由于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加上各种外界因素,刑部尚书的职务至今空缺。除了刑部的最高“行政长官”悬空外,大理寺卿曹于汴也在年前辞官归乡,监察院的御史早在天启年间就因“体质衰弱”而选择急流勇退。
于是,“司法三司”的行政长官全都缺席,唯有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身着崭新的“斗牛士铠甲”,精神焕发地坐在他的位置上,格外引人注目。
“禀陛下,都已到齐。”听见天子询问,位居前列的首辅李国普连忙起身应答,脸上也带着一丝紧张。不出意外的话,今日的“廷议”……
"不仅会将科尔德斯平原的泰兴亲王
"叛乱
"一事彻底定性,还会对圣贤之后孔胤植作出最终裁决。
但无论如何,孔胤植毕竟为
"圣贤血脉
",他在天启纪元继承封号,是创世神帝亲自
"确认
"的圣贤后裔,也是世间所有学者的精神灯塔。
即便他的罪孽深重,也必须顾忌影响,以免招致更大的动荡。
李国普,宰相之首,想到这,呼吸顿时急促,望向天启之主的眼神充满了忧虑。
啪。
奏折落在案几上的声响在暖阁中回荡,令众多心神不定的大臣们心中一震,不约而同地起身,向着眼前的天启之主恭敬行礼,口中连连请罪。
天启之主朱由检并未理会大臣们的惶恐,他直视着锦衣卫指挥使,冷冽的问道:
"孔氏家族的确与白莲教余党有所牵连?
"
哗!
此言一出,暖阁内一片哗然,身着绯红官袍的大臣们都情不自禁地抬头望向案几后的天启之主,震惊之情溢于言表。
圣贤之后孔胤植是孔胤植,孔氏家族是孔氏家族,这两者不可混淆,否则必有大乱!
"禀陛下,
"无视身旁紧张如临大敌的同僚,精神焕发的锦衣卫指挥使霍然起身,上前一步,拱手答道:
"微臣等在泰兴王府搜得密信若干,并有曲阜县令的证词为证...
"
说到这里,他略微停顿,随即声音陡然提高,大声宣布:
"陛下英明,圣贤之后孔胤植暗中庇护白莲教余孽,证据确凿无误!
"
轰!
此话一出,乾清宫暖阁内的权贵们心中一沉,即便早有预料,但听到锦衣卫指挥使如此肯定的指控,仍是不由得一愣。
若非孔胤植被囚于北方抚军司的地牢,无人能见,他们真想当面向那位圣贤之后质问,为何舍弃尊贵的
"圣贤之后
"身份,与白莲叛逆眉目传情。
"哈哈哈,果真是我朝的稳固支柱,真乃皇家的坚实屏障!
"或许是失望至极,案几后的天启之主竟怒极而笑,犹如雷霆般的咆哮在暖阁内猛然爆发。
"陛下息怒!
"
见此情景,一直保持沉默的司礼监太监与御马监督管也急忙跪倒在地,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对他们而言,别说一个圣贤之后孔胤植,就算天崩地裂,也比不上朱由检的安危重要。
更重要的是,天启之主虽年轻,心智却极其成熟,即便是昔日
"林中议会
"挑拨离间,他在京都煽风点火之时,也没见他如此动怒。
然而,由于距离最近,司礼监太监与御马监督管在下跪前敏锐地察觉到了天启之主眼中一闪而过的淡漠,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一切也如过电影般在二人脑海中闪现。
天启之主先是处置了那位
"九千岁
"......
魏忠贤派遣使者穿越魔法森林,命他镇守神秘的南陵城,使得帝国内外皆为之一惊。
正当众人揣测天子即将对魔法国度的
"南岭领地"
发动攻势时,天子竟毫无预警地任命默默无闻的智者张九德为
"水脉主宰"
,并将对王庭忠心不二的东鲁军团首领调至其麾下。
接着,朝中的宫廷监察法师疯狂地
"献上魔法卷轴"
,就连散居在大明各地的魔法世家诸侯也按捺不住,纷纷向天子呈递意见。
然而天子对这一切却置若罔闻,将这些魔法卷轴
"留存于神秘结界内"
,同时预见般地介入了几桩
"家族秘事"
,揭示了衍圣公府深藏的秘密。
一切似乎都在天子的掌控之中?
想到这里,司礼监首席法师与御马监统领交换了一个眼神,不自觉地感到脊背一阵寒意。
这就是天子的帝王心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