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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翼护卫长骆思恭,拜见翡翠公子..."
在迷雾镇抚司的大堂内,年逾花甲的骆思恭,神色庄重地向一位显露出些许迷茫的年轻贵族低头行礼。
"骆大人,您太过客气了..."
或许是初次经历这样的场合,又或者是从没有人对他施以如此“礼遇”,这位名为“翡翠公子”的年轻人显得更加局促,呆立原地,眼神失措。
"翡翠公子,请勿慌张..."
就在公子不知所措之际,一个低沉却又不失温和的声音在大堂门口回荡开来。
目光抬起,只见一位与他年纪相仿、肌肤白皙的男子缓步踏入大堂。他的出现,令在场的所有暗翼护卫纷纷躬身行礼,连指挥长骆思恭也不例外,微俯身躯,退后一步,以示敬意。
"唔...公公您是?"
尽管未曾谋面,但翡翠公子却确信来者的身份,无论是他身上隐约的奇异香气,还是那独一无二的嗓音,都揭示了他的“宫廷侍者”身份。而他在静江王府的成长,让他与王府的侍者们有过交集,若非那些老侍卫的庇护,他早已丧命于自己的无情叔父手中,无法存活至今。
"微臣司礼监首席执笔太监王承恩..."
面对翡翠公子的洞察,王承恩并不惊讶,反而微微点头,内心对他的背景多了几分肯定。
"请王公公过目。"
骆思恭借着交谈的空档,将一块翡翠吊坠恭敬地呈给王承恩,心中松了一口气。他虽能看出这吊坠材质非凡,雕琢技艺出自大师之手,但对于其更多细节却一无所知。
各有所长,这种事情还是交给面前这位专家鉴定吧。毕竟,当今陛下未登基前,也曾被先帝册封为"信王",对应的王印册书应有尽有。
接过那仍带有体温的翡翠吊坠,王承恩随意把玩片刻,随即轻轻点头:"货真价实。"
哗!
此言一出,迷雾镇抚司大堂内一片哗然,许多暗翼护卫面露震惊之色。他们虽名义上监管百官,连宗室亲王也可拘捕,看似风光无限,但实则多数时间都在默默无闻中度过。
别说高贵的宗室亲王,就连敢于直言进谏的御史言官他们也不敢轻易得罪。然而今天,他们亲眼目睹了一位“皇家血脉”,虽然他来自遥远的桂林静江王府,是大明宗室中与皇室联系最为疏远的一脉,但毋庸置疑,他仍是真正的皇亲国戚。特别是静江王府,无论待遇还是地位,均等同亲王,堪称大明最尊贵的郡王府了。
"玉公子递来的玉简,侍书已仔细研读过了。"
"不过有些疑点,侍书想亲口向玉公子求证..."
无视身旁低语的流言蜚语,司礼监御笔执掌者,王承恩微微眯眼,神色如常地向眼前瞬间脸红的青年发问。
以其地位,别说眼前青年只是名义上的靖江王“继承者”,就算他将来真的顺利承袭王位,王承恩内心也不会泛起波澜。
"请教阁下!"
短暂的惊讶后,“玉公子”急不可耐地回应,声音中满是掩盖不住的焦虑。
他虽未受过高深的学识熏陶,也没读过几卷古籍,却明白“司礼监御笔”这五个字在帝国中的分量。
毫不夸张地说,面前这位面色苍白的内廷高官,足以在某种程度上左右他的未来命运。
"公子自称为宪定王朱任晟的长孙,是吗?"略一思索,司礼监御笔开口问道。
这些日子,他确实下了一番功夫,对广西靖江王府的王位更替有了深入了解。
他知道这宪定王朱任晟是前任靖江王,但并非以“父死子继”的传统方式接位。
万历二十年,第十代靖江王朱履焘离世,年仅十八,未有子嗣。
根据“皇明祖训”的规定,若郡王无子,应废除其封号,然而靖江王作为大明最特别的一支郡王,他们是太祖朱元璋长兄朱兴隆的后裔,朝廷不敢轻易剥夺这个“靖江王”的爵位。
一番商议后,经万历天子许可,这靖江王的爵位落在了朱履焘的叔父,朱任晟身上。
朱任晟在位十八载,于万历三十八年去世,随后由其次子朱履佑继承皇威之位。
换言之,如果眼前的“玉公子”所言为实,他与当今靖江王朱履佑便是叔侄关系,其父应是朱履佑的长兄,朱履祥。
"不敢欺瞒阁下..."闻言,“玉公子”深深吸气,一脸严肃地拱手道:"此事在广西桂林人尽皆知。"
"嗯..."
听此,司礼监御笔微微点头,他并未怀疑这青年在撒谎,毕竟此事无法隐瞒,稍加调查便会真相大白。
"不过,侍书还有疑问,还请玉公子为我答疑..."
尽管心中已大致确信青年的身份,司礼监御笔还是忍不住追问。
按照时间推算,前任靖江王朱任晟去世前,这位“玉公子”理应早已成年。
"阁下是想问,为何祖父不愿将王位传给我吧?"
王承恩尚未说完,“玉公子”便仿佛能洞察人心,抢在前面说道。
"正是此意。"
被人洞悉心思略显尴尬,但王承恩并未犹豫,果断地点了点头。
只有理清这一切因果,他才能向天子交待...
"您应该了解,先祖的王权是王廷恩赐,以叔父的身份,破例承袭的,对吧?"
沉思片刻后,“翡翠公子”缓缓开口,揭示了一个古老的秘密。
"微臣略有听闻…"低首轻应,司礼监的笔帖式不自觉地眯起眼,似乎已洞察了所有混乱的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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