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福临,战事还没开打,行军途中就因为青草素的事立了头功,今天收到林月的诗和画,看着那些像鸡爪子一样的字,他的脸上就露出激动的神情,再看看林月画的那画,男孩脑后拖着一根辫子,他就知道那是他自己,另外一个和他相拥在一起的人,却怎么看怎么也不像林月,倒像另外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只是没有辫子。
福临想起林月女扮男装,他与林月一起到陵城的那段美好日子,品着画里的意境,既感新奇又幸福满满,想像着林月给他写诗作画时的场景,就忍不住撅起嘴唇,对准画上那个没有辫子的人,吧唧,亲了一口。
岳托见福临捧着一张纸看了又看,亲了又亲,一会儿激动,一会儿傻笑,就深感好奇,伸长脖子,歪着头一瞅,纸上歪歪扭扭写着几行诗句,岳托是读过书的人,知道这诗抄录的是诗经里两相思的那首回文诗,岳托不仅读过那诗,还知道福临的几个福晋侧福晋庶福晋都没有什么文化,没文化的人怎么会抄录情意绵绵的回文诗?
再偷眼看看落款,落款处居然写着林月两个字。再看看那幅画,更加让他摸不着头脑,画上好像是两个男人在相拥亲嘴?
岳托知道救了福临的那人名字就叫林月,但他与林月没有见过面,前不久林月送来的青草素拯救了生病的将士,让福临立了头功,能救男人的人,能生产青草素的人,一定是比我岳托更加男人的男人,但这个男人居然写回文诗思夫?还画一幅画,居然与福临亲嘴?
天呀!这是什么情况?岳托满脸狐疑的看着福临,福临对岳托偷看他的信很是恼火,将信揣进兜里,对岳托就很是不屑的重重哼了一声。
收到林月的信不久,福临又收到佟佳氏的信,佟佳氏在信里说,她怀孕了,预产期在明年的五月。
福临眨眨眼睛,有些困惑,他知道佟佳氏的月事,但他出征前至少有两三个月没有和佟佳氏睡过觉,佟佳氏怎么就怀孕了呢?而且,佟佳氏不仅怀孕了,预产期也是林月生孩子的月份,两个女人同时生孩子?这也太巧了吧。
不过,福临也没多想,这个时代的男人很少会怀疑自己的女人有外遇,女人不会有外遇,不仅是道德的约束,也是因为对女人的管制很严格,女人连出家门都要请假,女人没有外遇的条件和必要,所以,福临只是感到困惑而已。
战事紧张,福临很快就忘记了佟佳氏怀孕的事。
部队将士没有了病痛的折磨,继续向朝鲜挺进。一路所向披靡,无所阻挡,长驱直入。
朝鲜国王李倧原本是躲在皮岛的,现在迫于全国民众和群臣斥之为未战就逃的压力,只好硬着头皮与大清国再板一扳手腕,李倧任命朝鲜大将林庆业担任宁边副使,在义州白马山修筑城堡抵抗清军。
清军进入朝鲜后,势如破竹,一路打到义州,在义州城外驻扎下来。
李倧站在白马山上,看着城下一眼望不到边的清军,他的心情可想而知。
林庆业站在城墙上,向士兵动员,国遇大事,军必在,捐躯赴国,即燹骨成丘,血洒疆场,绝不可辱国之土,丧国之疆!吾等,必披肝沥胆,马革裹尸,誓死不退,战至终章!驻守白马山的军队只有三千人,人虽少,在林庆业的指挥下,士气高昂,临危不惧,扳手腕就扳手腕,打不赢还不准吐口水?
进入朝鲜以后,阿济格就不准福临轻举妄动,不准福临离开自己半步,他记着黄台吉的嘱咐,仗打赢打输不重要,保证福临的安全最重要。在阿济格看来,福临要求参战,就是军队的一个累赘,但黄台吉批准福临随他出征,他也只能听命。好在福临一路上很听话,对阿济格的战略战术也不干预。
福临表面很听话,他记着林月的教导,不干预阿济格的战略战术,但部队进入朝鲜后,福临就再也无法装乖宝宝了,他感受着将士们摩拳擦掌,披坚执锐的士气,自己也像打了鸡血,浑身燥热,热血奔涌,再看看自己的处境,自己成为阿济格严格保护下的大熊猫,怎么杀敌,怎么活捉毛文龙?大鹏止步,焉能升腾?
所以,福临被阿济格过度保护,成为他深感忧虑的问题。
呜呜的号角终于吹响,白马城士兵一听悲壮激愤的号角声,所有兵士厉兵秣马,全都来到城墙上严阵以待。
只见清军在城下排山倒海般冲杀过来,白马山上的弓弩手以最快速度向清军射击,天空被箭雨覆盖,携着飒飒风声落入清军队伍,兵士顿时倒下一片。
紧接着,白马城上的投石机,冲着城门下的将士投掷了数不清的石块,又是一批兵士倒下。
阿济格亲自坐镇塔楼指挥,不论外面喊杀冲天,阿济格只是沉着冷静观望,心中一步一步盘算着接下来的行动。他的身边除了福临,站满了传令兵,随时收发新的命令。
福临全身铠甲,将自己包裹得只露出两只眼睛,像个巨型炮弹。不是福临自己想如此装备,那是阿济格的要求,阿济格恨不得将福临用铁链锁起来,这个人在军中太碍事!太分心!但福临不仅是副将军,更重要的,他是皇子,还是监国皇子,阿济格哪敢把监国皇子用铁链锁起来?他只能要求福临除了眼睛以外,全身都装备得天衣无缝。
福临露出的两只眼睛闪着寒光,就像他背上背着的两把钺闪着的寒光一样,但那些寒光对敌军没有杀伤力,眼看清军骑兵们冲了几次,都被城墙上的箭矢和滚石打回原形,一批批兵士在城墙外倒下,另一批批兵士更加迅猛的冲锋,前赴后继。
林庆业从未见过如此剽悍不要命的骑兵,也从未见识过具有这般高效执行力和冲击力的军队,心里不免发憷。
久攻不下,阿济格也急呀!在塌楼里不断转着圈,发出一道道指令。福临脖子上的青筋暴突得像一条条蚯蚓,他比阿济格更加着急,站在塌楼上,不断挥舞着胳臂,嘶声大喊,冲呀!杀呀!砍呀!快跑呀!
眼见清军不能闪电般取胜,阿济格命令炮兵向城墙轰击,红衣大炮早就架设好的,一声令下,轰轰几声,山摇地动般的炸响,城墙被炸开一个大豁口,清军骑着战马,奋勇向豁口冲去,两支军队短兵相接,刀枪相碰,战场上空充斥着双方士兵的哀嚎和震天的喊杀声。
阿济格再也无法在塌楼待下去,他调来十几个兵士,当着福临的面下达命令,不准福副将跨出塌楼一步,违者斩!十几个兵士大喊一声,听令!手握长矛将塌楼大门死死封住。
阿济格翻身上马,带着亲兵卫士冲到战场上去了。
福临知道自己打不过那些守门的士兵,他只能心急如焚在塌楼里乱转悠。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这些都与福临无关。
阿济格奋勇杀敌,更加激励了将士们的斗志,几个清军士兵冲进城墙里面,打开城门,清军一拥而入,砍瓜切菜般的一阵杀戮,朝鲜国王李倧,宁边副使林庆业全都成了俘虏。
清军大获全胜,李倧鞋子都跑丢了,跪在阿济格面前磕头希望签署条约,保全城中百姓们的性命。
但阿济格说,待我们活捉毛文龙以后再议。
李倧一听傻眼了,毛文龙一直盘踞在皮岛,李倧的家小也全在皮岛,如果要捉拿毛文龙,势必会影响到李倧的家人,但李倧不敢违拗阿济格,只得点头表示愿意配合。阿济格就将攻打皮岛的事交给副将岳托,自己则看守着李倧待在义州。
福临一听岳托要打皮岛,再也按捺不住活捉毛文龙的冲动,坚持要和岳托一起去,并表示自己一定不上皮岛,他只在岸上看着就行。
阿济格见福临态度坚决,也知道福临一旦撒泼打滚他也很无奈,只好对岳托交代了又交代,岳托点头了又点头,阿济格这才让福临跟着岳托一起走了。
到了朝鲜铁山,这里和皮岛相距只有一个海峡,清军在此安营扎寨。福临信守诺言,不给岳托增加麻烦,乖乖的待在铁山不再动弹,岳托得以全力以赴攻打皮岛。
清军攻打朝鲜易如反掌,但攻打皮岛谈何容易。
打皮岛属于打海战,不是陆战,清军擅长的是陆战而不是海战,当清军的船好不容易靠拢毛文龙的船,毛文龙的船上配有长臂铁爪,清军的船刚一靠近,就被毛文龙船上的“铁手拍杆”拍得稀烂,有的船又被毛文龙的“火油葫芦”射中燃烧,清军只能无功而返。
这样拉锯了两三次,清军都无法登陆皮岛,倒被毛文龙打得丢盔弃甲,十分狼狈。
无奈,岳托就地取材,要求李倧配合作战,李倧不敢违拗,只得调集五千朝鲜兵士和五十艘朝鲜战船,协助清军进攻皮岛。但这次的进攻因为清军在明处,毛文龙军队在暗处,岳托的军队依然吃了大亏。
岳托与将士商议,决定采取半夜渡海的办法偷袭。
虽然半夜渡海风险极高,但有朝鲜海军的支持,在一个月黑风静的夜晚,岳托带领着清军和朝鲜海军悄悄来到皮岛。毛文龙的人正在做着美梦,岛上突然响起一片厮杀声,只听铁器叮叮当当碰撞,烈火呼呼燃烧,人仰马翻哀嚎,清军如同从天而降!
毛文龙直到被生擒都还没清醒过来,这是什么节奏?来了天兵天将?
岳托押解着毛文龙和几百个俘虏得胜而归,船还未到铁山,就见福临率领守铁山的人马站在海岸边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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