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听见牢门发出咵咵山响,那响声,就像一头牛在猛烈撞击门板,震得整座牢房都发出嘎吱吱响声。
牢门砰的一声被撞开,光线忽的一下从门外照射进来,大门外呼啦啦冲进几个人来。
林月被门外的亮光晃花了眼,再定睛一看,一眼就看见了福临,福临来了!为他保驾护航的福临来了!
林月掉进万丈深渊时突然看见了福临,她能不激动吗?林月恨不得马上扑进福临怀里,用小拳拳狠狠捶打他宽厚的胸脯。
但现在的林月,只能强行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她被衙役打伤了额头,被县令关进牢房,她的怒气还没有地方发泄,这种情况下,她怎么能一下扑进福临怀里?
林月死死压着难以控制的情绪,冷眼看着进来的几个人。除了福临而外,走在前头的是县令牛志权,还有林月的账房先生陶学奎和鲁才,以及身后跟着的几个衙役。
衙役打开牢门,林月坐着没动,两眼直勾勾的看着福临,福临瞪大眼睛,也在惊愕的看着她。其实林月离开福临只有三四个时辰,三四个时辰只有六七八个小时,但福临却感觉与林月分别了十年半载。
早上,福临起床,发现林月没在屋里,他知道林月好奇心重,喜欢在街上溜达,也没在意,直到吃早饭时间,林月仍然没有回来,大家这才分头在大街上去找,来来回回找了好几个回合,都不见林月踪影,桌子上的大肉包早就冷了,几个人谁也没吃早饭。
吃午饭时间也过了,林月还是没有找到,没办法,这种找人的方式无疑大海捞针。
福临再也不淡定了,他想到的最大可能,就是如林月说的,她被土匪掳走了,做了土匪的压寨夫人!
这还了得,自己的祥瑞做了土匪的压寨夫人!福临立马叫来客栈老板王师承,厉声喝问,陵城土匪多吗?
王师承吓了一跳,赶紧说,有土匪,但县城里没有,那些土匪都在荒僻的大山里。
福临一听土匪不在县城,就稍微松了一口气,但仍然圆瞪双眼,大声怒喝,要是我的人找不回来,我要剐了你!王师承不知道说我要剐了你的这人是谁?但见他凶狠的眼神,就知道这不是一只好鸟,王师承不由得浑身汗毛直立。
王师承眨眨眼睛,不知道客人在找谁?陶学奎说,与我们一起住店的小官人失踪了。
王师承突然想起早上看见小官人时的情景,赶紧告诉他们,他们正在找的那个小官人,今天早上跟着看热闹的人到县衙去了。
福临赶紧问,看热闹?看什么热闹?
王师承说,我不清楚....,话还没说完,福临就怒气冲冲打了他一耳光,我们找了这么久,你为什么不早说!
王师承平白无故被住店客人打了耳光,摸着火辣辣的半边脸颊,要我早说,你也没早问呀!
福临几个人心急火燎赶到县衙,叫来县令牛志权,福临亮明身份,要牛志权赶紧寻找一个名叫林月的小官人。
牛志权听说眼前的这人是当今皇上的辅国皇子,他听说过爱新觉罗.福临的名字,但没有机会看见真人,现在真人站在他面前,牛志权却像做梦一般。
听陶学奎描述了林月的穿着打扮和外形相貌,牛志权突然想起,今天被抓进大牢的那个小官人与陶学奎描述的人一模一样。天呀!牛志权顿时吓得脸色苍白,自己居然将皇上儿子的人抓了,这是逆天大罪呀!
牛志权吓得给福临使劲磕头,磕得额头鲜血淋漓。
福临一听牛志权说那个小官人被他关进了大牢里,就气得满脸通红,咬牙大叫一声,牛志权!你好大的胆子,敢把我的祥瑞关在牢里!
林月担心自己会没土匪掳走做了压寨夫人,结果夫人没做成,却做了陵城监狱的犯人!
福临伸手就啪啪打了牛志权几个耳光。牛志权耳朵被打得嗡嗡响,祥瑞?什么祥瑞?那个小官人是福临的祥瑞?牛志权还没想明白,就被福临一把抓住衣领,将他拖拽到牢门前,福临等不及衙役拿钥匙开门,对着牢门就暴怒的一阵踢,牛志权吓得差点晕倒过去。
福临终于见到了林月,见林月安然无恙,却一眼看见与林月关在一间牢房的袁福喜。福临又怒了,抓住牛志权就踢了几脚,踢得牛志权嗷嗷叫。
福临怒喝,你怎么敢将我的祥瑞与一个男人关在一起?
在福临看来,将林月与男人关在一起,就是将林月推到土匪的怀里?一只猫和一只老鼠被关在一起,林月一定还没来得及压寨就被猫吃了!
福临眼里喷出火来,难道我的祥瑞成了这个男人的压寨夫人?
林月秒懂福临现在的胡思乱想,瞪了福临一眼,赶紧提醒他,两个男人关在一起有什么问题?
福临愣了一下,醒过神来,他忘了现在的林月是个装扮成男人的女人。但他仍然不放心的看看袁福喜,袁福喜正在一脸懵逼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林月和袁福喜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异样,福临这才放下心来。
牛志权额头被林月的石块砸伤过,后来给福临磕头,额头的伤就更加严重,磕伤的地方已经凝结成一片血污,被福临扇了几个耳光,脸被打得又青又红肿,那个样子真是惨不忍睹。牛志权肿胀的脸已经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听他颤抖着声音对林月说,委屈小官人了,卑职来接你出去。
林月鼻子里哼一声,厉声说,我不出去!
啊!所有人都张大嘴巴看着林月惊愕不已,不出去?为什么不出去?坐牢很舒服吗?
林月两眼瞪着牛志权,义正词严,你平白无故将我抓进来,现在又平白无故要放我出去,你以为我是个什么人呢?你想抓就抓,想放就放?
牛志权赶紧认错,说我错了....,林月不想听牛志权认错,打断他的话,指指牢房,教训牛志权说,你自己看看,这牢房是怎么管理的,污水横流,臭气熏天,苍蝇蚊子满天飞,还有这么多老鼠,你赶紧将屋里的这些稻草清理出去,将房间卫生认真打扫一遍,再用石灰水粉刷一下,将屋里的家具都给我配齐了,我要在这里安营扎寨,将牢底坐穿!
林月要在牢房安营扎寨?不说牛志权不敢,就连福临也不愿意,牛志权只能一个劲哀求林月,请小官人息怒,待小官人出去了,要打要罚都随你。
林月这才说,要我出去,必须满足三个条件。
牛志权一听赶紧点头,只要小官人愿意出去,再多的条件都没问题。牛志权点头哈腰,请小官人讲。
林月说,第一,要袁经理和我一起出去。
牛志权一愣,问谁是袁经理?
林月指指坐在稻草堆上的袁福喜,他就是我煤炭集团的袁经理。
牛志权一头雾水,袁福喜也是一头雾水,所有人都是一头雾水,怎么突然蹦出来一个煤炭集团?袁福喜什么时候改名字,成为袁经理了?
林月表情严肃,不待大家提问,就补充一句,说袁经理是我刚才任命的煤炭集团总经理。
袁福喜这才想起,小官人要成立煤炭集团公司,要实现采煤洗煤卖煤的战略目标,还聘请了他为煤炭集团公司的总经理....,袁福喜见牛志权正在疑惑的看他,就下意识的点点头,表示他确实是这个小官人刚才任命的总经理。
牛志权懵逼了好一会儿,袁福喜的案子没结,现在他成为小官人任命的总经理,什么叫总经理?牛志权没听说过,但他明白,福临的祥瑞任命袁福喜,就使袁福喜成为皇上儿子的人,他怎么敢将皇上儿子的人关在牢里?借他一万个胆也不敢。只能先放了再说。牛志权点头应允。
林月见牛志权点了头,又说第二件事,从今以后,你要对煤炭集团的事大力支持,不得刁难或从中作梗。
林月指指袁福喜,说以后袁经理就是我煤炭集团的代言人,如果他认为你有不支持煤炭集团的言论行为,你的下场咎由自取。
牛志权心想,既然要开办煤炭集团,发展经济不是自己分内的事吗?这个要求合情合理。但被自己关进牢里的袁福喜犯人摇身一变成为了集团公司的代言人,以后还要看他的眼色脸色,这点变化太快,牛志权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
林月见牛志权回复问题不爽快,就咬咬牙,说你不愿意为发展经济出力,我们就查你的帐,看看这几年煤炭开采费是怎么收取的,你又是怎么用的。
牛志权一听要查账,吓得面色苍白,无论是今生还是前世,哪个官员没有一屁股的屎?哪个官员的帐敢让人查?只要一查,问题必定会多如牛毛,即或你的账像个鸡蛋般圆润,再圆润的鸡蛋,查账也要查根骨头出来。
牛志权不敢再迟疑,赶紧指天发誓,以后我一定唯袁经理的指示为最高指示,如果发生令袁经理不满意的事,就是卑职自取灭亡。
林月满意的点点头,说第三件事,你把我打伤了,应该支付给我汤药费。
林月摸摸自己的额头,那里还有一个鸽蛋般大小的包。
林月继续说,我出去以后要看郎中,要买药,还有精神损失,你要赔我一百两银子的医药费。
牛志权心里暗暗叫苦,你用石头将我的额头砸伤了,刚才给福临磕头,又把额头磕伤了,脸也被福临扇耳光打肿了,我的伤势比你的伤重多了,你还有脸找我要一百两银子,天理不公呀!我有怨无处诉呀!
牛志权自知没地说理,只好向站在一旁的师爷说,去把银票拿来。
师爷很快拿来一百两银子的银票交给牛志权,牛志权看着手里的银票,痛得小心肝乱颤,将银票双手递给林月,林月向陶学奎使个眼色,陶学奎接过银票揣进兜里。
林月这才对袁福喜挥挥手,皮皮虾,我们走。
幸福来得太突然,袁福喜仍然有点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既一时没反应过来,见小官人走出牢门,牛志权和两个衙役没有阻拦他的意思,袁福喜不再迟疑,站起身来,跟在小官人身后,一行人走出了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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