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哒哒哒,河水哗啦啦!”
“要努力生根要发芽,让梦想开出最美的花!”
“听大风不停刮,任大雨不停下。”
“阻挡不了我的步伐,要踏遍人间海角天涯。”
黄品虽然每哼唱一句都用手中的长刀墩在地上发出响声来附和节奏。
但望向黑暗的双眼却带着无尽复杂,握住刀柄的手上更满是青筋。
曲子哼唱的轻快,人却并非如此。
“你可别哼哼了。”
被黄品的操作吓得魂都少了一道得李超,苦等了一阵见黄品就是直勾勾地盯着远处的黑暗,苦着脸打断了一句。
挪动身体站到黄品的身前遮挡住投向远方黑暗的视线,李超揉搓了几下发白的脸颊,声音发颤道:“你把人给圈禁起来,是一点后路都不打算留?
再者,事情你已经都做了,总得继续接着安排下去。
你就这么哼哼曲子什么都不做?”
抬起长刀拨开挡住视线的李超,黄品盯着远处的黑暗不再哼唱。
沉默了一阵,在李超急得再一次开口前,抬手指了指被李超给叫来的王昂,“沉稳的劲头,你是真比不过人家。”
“他那是还没琢磨明白这事的后果到底有严重。”斜了一眼王昂,李超举着脸道:“他那心思除了跟着一条路跑到黑,也琢磨不出别的来,肯定是你做什么他跟着做什么。”
黄品墩了墩手里的长刀,“那你就跟着照做好了。”
李超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黄品的用意,又急又气道:“你觉得这样的事情能是你一个人扛下来的?
这个时候就算再怎么撇清关系都没用。
还不如仔细琢磨琢磨下一步该怎么做,甚至是让大军现在就动起来都比你枯坐着要好。”
“你慌什么。”
一直默不作声的王昂翻了一眼李超,掏出砺石边磨刀边继续沉声道:“咸阳传令传给的是他,又不是左军。
现在动弹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两边起了分歧?”
见李超要张嘴反驳,王昂嗤笑一声道:“安安稳稳的等到天明就好。
若是孟西与刘德不过来询问,那才可以放心大胆的继续有所动作。”
李超虽然被怼的够呛,但仔细想想王昂的话好像说得没什么毛病,甚至还很有那么几分道理。
见黄品微微颔首,李超先是沮丧的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不过马上又是一脸的忧愁。
“你们是不是想的都过于简单了。
公子与郎中令虽然是夜里入的营,可第二天能不见见各部主将?
若是见不到人,事情会更加麻烦。”
黄品其实这个时候根本没心情多说话。
但李超有句话说的没毛病,现在想撇清关系,怎么撇也是撇不清的。
他带着人家一起干掉脑袋的事,总不能让人一直糊涂着。
“你待在屯军的时间还是不够久,不知道屯军最渴望的是什么。”
对李超做了个下压的手势,示意不要着急,黄品也掏出砺石,将长刀抽出边磨边继续道:“大泽比起廊地,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功勋上也自然如此。
而从表面上来看,现在对内已经无法获取功勋。
可随着防线的拉长,大秦势必会由攻转守。
像这种大规模用兵的情况,肯定是罕有。
功勋越来越难以获取之下,你觉得他们该会怎么做?”
摸了摸刃口,黄品看了一眼李超,叹了口气道:“按常理他们只会关心,也只做他们该做之事。
绝对不会主动寻找麻烦牵扯进去。
但世事无常,说不得会生出什么变故来。
还是要等到天明以后,看看相互间能不能生出默契来。”
“从刘德往上哪一个都精明的不得了。”擦了擦整个刀刃,王昂对黄品一挑眉道:“但涉间有时候却十分固执,你要早做打算。”
往篝火里扔了几块煤,黄品拍了拍手道:“所有的谋划他都知晓,没什么可做打算的。
而且以大泽上的态势,他比谁都清楚这个时候一旦停下,之前的功勋恐怕都将不作数。
不过为脊避免不必要的牵连,这边的消息还是不要给传过去的好。”
说到这,黄品又望了望远处的黑暗,见天际间已经出现一丝细小的白线,扭头对李超道:“你不是急着要做些什么。
写传信给那边,让涉间留一万屯军驻扎大泽,其余人马尽数赶到山口。
再去安排你阿翁带来的更卒与青壮打造冲车。
物料就用之前拆下的营墙便可以,不必再去山上伐木。”
李超打了个哆嗦,难以置信的看着黄品道:“你要直接对王城下手?”
黄品用力点点头,“与墨安是单方面的联系。
拿下月氏的王城,墨安就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一定会安排人过来。
如果他在那边行事的顺利,或许会有大惊喜。”
李超摇摇头,“你说的大惊喜无非就是被故意损耗的那几部。
可即便是有了他们作为助力,还是抵不上那两兄弟的控弦之士多。
贸然攻打王城,只会让两兄弟再次联手。
这样做并不稳妥,还是先撒些人出去找墨安为好。”
黄品没有急着回答李超,盯了一会由一丝细线变成鱼肚白的天际,才起身拿起一个大麻袋晃了晃道:“我们的兵力其实并不弱,主要在于敢不敢用。”
李超眉头拧了拧,“你打算安排大泽上的月氏人参战?”
黄品对李超摇摇头,边迈步走向塔米稚的营帐,边沉声回道:“不是打算,而是他们必须参战。”
李超咀嚼了一下,眼中的目光陡然一亮,“你这个安排真不是妙!
攻破自家王城,今后必不会被同族所容。
只能跟着咱们一路走到底。”
李超说的没什么问题,而且这个缘由还只是其中的一个。
可黄品远没有李超那样高兴。
月氏人并不傻,更不缺少烈性。
扎兰部的一路西窜就是最好的证明。
想要让大泽那几部月氏人真心帮他卖命,肯定要有一个可持续性得到回报的锚点才行。
而这个锚点又只能是塔米稚。
如果换了他,大泽几部分分钟就得反叛,因为这碰触到底线,成了亡国。
换做塔米稚则有天然的合法性,哪怕是自欺欺人,大泽上的月氏人也会甘之如饴。
但还是那个老问题。
塔米稚是极其有野心的女人。
可眼下的局势,又没有别的办法可用。
黄品只能赌塔米稚对他的情感。
也赌政哥不会过早的对他挥舞下大棒,有他压制塔米稚一时是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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