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与非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那更为压抑的情绪,任其喷薄而出。她挣脱了少年的手,蹲了下去,俯下头压在双膝之上,低声痛哭。女孩两边肩头在披散的长发下面,随着抽泣的动作有规律的微微耸动着。
箫飒看得有些心如刀绞,但并不多说什么,一把抓住少女的双肩,将她拉起,正要将少女送上背,倏地,一个苍老的声音雷鸣般响了起来,给予箫飒勃发的善心当头一棒。
箫飒停止手上即将进行的下一步动作,回头,痴呆地望着老者,冷汗直冒,“我怎么把他给忘记了,唉!有些烦人,有些头疼。”
老格达有些幸灾乐祸,语气中也有些不悦,“臭小子,怎么?你要同时背两个人出去呐,瞧你那瘦身板,你有那能耐吗?”
圆瞪着惺忪的睡眼,砸巴着老嘴,格达又戏谑地说出了深长意味的两个字:
“是吗?”
闻言,一时间箫飒有点懵懂,心里蹦出许多疑问:这老头什么时候醒的?这么大个人了,还有起床气?他说这话啥意思?咋?难道这老头想和少女干一架来争取我的后背?
“我先把她背出去,然后再回来驮您,对,就是这样,好吧?”终于找到了合理的解释,箫飒义正言辞地说道。
老脸划过一股莫名的诡异,冷笑道:“我看你小子是忘了我吧!见色忘友。”
谁跟你是朋友?碰瓷的老头儿。箫飒虽是有些不悦,但转念一想,对于这位古怪的老头,还没摸清他的来路,他最好还是要保持住一颗敬畏之心。
立刻换了一张拍马屁的脸,箫飒大献殷勤道:“哎哟喂,我哪敢呀,我有那个贼心也没有那个贼胆啊。”
忽然发觉自己的语气有些过了,箫飒傻笑了一会儿,收敛了语气继续说:“实在是抱歉,我看她太过可怜了,所以暂时把您老给忘了,要不,我就先背您出去,也是可行之举。”
老者否定地摇摇头,“箫飒这小子,本还以为他挺实诚的,没想到遇见了个小姑娘就露出了本性,竟这么——鬼灵精怪。总之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呀!”
箫飒感到自己热脸贴了冷屁股,耸了耸肩,有点儿无可奈何地站在原地!
老格达嗔怪中瞅了他一眼,“这出去了,可就再也进不来咯!你还是太年轻啊!”
少年身子为之一震,“好咯,年轻也有罪。”摸了摸额角,箫飒嘟着嘴赌气似的说道:“好啊!年轻,那我干脆把你们俩一起驮出去,左膀右臂各一个,反正这离出口也不远了。”
“箫飒,在你小子的身上,我可看不出有一块结实的肌肉哦!而且凭你现在的体力和状态,恐怕只背这个身体虚弱的小姑娘都有点够呛!”
被老头当面泼了一瓢凉水,箫飒有些不甘。但面对老格达的强大攻势,他感到深深的无力,只得败下阵来。他极其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少女眼看着这有点儿尴尬的场面,将一切问题的源头都包揽至她的身上,她想:我不该和老爷爷相争的,我应该主动弃权,我还年轻,还年轻……
少女想,她还年轻,就有些绞心了。是的,她还年轻,可她却连一个老头都不如,她的心态已经老了。她不应该和一个老头争夺生存的权利——或许她年轻的生命远不及老格达的一条老命珍贵。
“你叫箫飒是吗?你不用纠结,就背老爷爷出去吧!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少女涨红着脸盯着箫飒,用手揉着肿胀的膝盖。
少年长呼一口气,紧握住少女的手,他的声音仿佛一把长矛,要把感情全部刺入她的心脏:“休息什么?你在这应该呆了好几天了吧!难道你会不知道,继续下去会死魂的吗?”
说毕,箫飒就有些后悔了,他不该用这样不耐烦的语气和一位伤心难过的姑娘说话,便赶忙说了一些安慰的话。
“小姑娘,不用,你不必礼让。小子诶,你也不要挣扎,就背小姑娘出去吧!我自己也可以走,我不就是个碰瓷的吗?”听起来,格达的话似是有些赌气,但他是出于真心的。
老格达仔细观察着应与非,像是忆起了什么,和蔼地朝她点了点头,作为回礼,她也有礼貌地向他微微鞠躬。
老格达看她的眼神中透着一抹隐藏的深沉爱意,是不敢放肆的爱,是不敢表达的爱,是略感可惜和无助的爱,同样不是能够强求的爱。
老格达越是这样说,箫飒愈是为老家伙的处境感到心酸,对这个老头也愈是感到抱歉。
少女的眼神十分坚定,可那张泪花莹莹的脸只是更加明显地烘托出她可怜巴巴的样子来,看到她这张憔悴的脸的人,也是绝对不会铁下心来把她一个小姑娘留在这儿的。
老格达虽然说让箫飒别管他,可他说话的语气很傲慢,不乏对他的偏见,以及一些不能说出口的隐情。
互相推辞的两人,不但没有让箫飒下定决心做出选择,反而让其内心更为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