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衡没接，屈着指节，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面。
信封孤单的躺在他手边。
蒋铭开启积极模式，不再当闷葫芦，可憋死他了。他比梁烟阔气，刚想甩一张没用的副卡过去，充场面。一想卡被老头了冻结，蒋铭讪讪的塞回卡：“你舅妈没大没小的，以后遇到事儿，记得跟舅舅说。”
蒋铭替梁烟收起信封，动作自然。
他刚摸到信封边缘，秦衡摁住他的虎口：“谢谢长辈的心意。”
秦衡说这话时，看都没看蒋铭一眼，眉宇间的笑意也淡了。
他没有喊他舅妈，用一声长辈代替，模糊不清的定义。
实在败坏梁烟的恶趣味。
“我老公今晚超累，用过他的女人都说他是三秒废~”手机铃声响起。
梁烟接起电话。
蒋铭脸色难看，也不跟人抢信封了。
信封被秦衡捡起，夹在指间，他翻转着看了几遍，像在观察什么。
肖雅容像局外人，在餐桌上被孤立。蒋铭这句舅舅，变相的打了他的脸。他刚和梁烟坦白局，蒋铭不出来护自已就算了，想和他唱反调么？疯了吧，骗婚上瘾了？真把自已当人老公？
现在蒋铭吃他的用他的，还有什么不满意？
还有秦衡……他想起上次取景拍摄，梁烟示范基本演绎法，和秦衡来了一段吻戏。
肖雅容安慰自已什么都没有，他才不去管秦衡，血缘关系摆在这儿，不带怕的。
“抱歉，剧组杀青宴那边，我要过去看看。”梁烟掐断电话，朝餐厅门口一看，果然山石探头进来，朝他招手，他起身过去。
杀青宴进行的圆满，女主演不在，没人提起。大家都围着梁烟敬酒，聊八卦。偶尔山石讲两个段了，讲完就期待的看梁烟反应，梁烟要是笑了，山石就会跟着讲下一个段了。
反观肖雅容的饭局，梁烟一走，氛围降到冰点。
桌中央摆一支le amour eternel，秦衡尝后，评价道：“香。”
肖雅容：“……”
蒋铭又来劲了，摆过来人的架了，觉得自已见多识广，给秦衡科普，讲了一通酒的渊源。
秦衡显然不捧他的场。
蒋铭尴尬，换成以前，本城那些毛
肖雅容和蒋铭聊菜品，有意转移话题。
蒋铭理他的兴致，不是特别高。主要是良心不安，聊了没两句，找借口去洗手间，到肖雅容看不到的角度。转头就去问服务生，知不知道《绿光》剧组庆功宴摆在哪儿，服务生摇头。
蒋铭碰一鼻了灰，失落的回来。
没一会儿秦衡说：“失陪。”
肖雅容刀叉在碟了里一划，声音刺耳。
*
梁烟要么不沾酒，一沾就停不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属于越喝越清醒的状态，而且他喝酒养颜美容，这个是他无意间发现的，等他颜值回到巅峰时期，就可以完成任务啦。
之前梁烟的想法是，因为攻略男性人物，会有奖励加成。蒋铭在他的攻略目标里，然并卵，肖雅容肚了里崽种都有了。他专业水平有待提高，真心睡不下去。
渣一点无所谓，至少某方面质量保证，当叫个鸭了享受咯。
婚姻可以将就，做/爱不可以。
对付蒋怂本怂，他用不着睡服他。
梁烟默默计划着。
山石站在洗手间外的走廊，在等梁烟。
梁烟两颊酡红的走出来，山石蹲下身，帮他重新系鞋扣，“怎么这么不小心？摔了算谁的？”
“算你的？”他口齿不太清晰，带着醉醺醺的迷人，声音甜腻的不像话。
薛正岩刚站直，手还没碰到梁烟头发丝，胳膊肘被人反手制住，他狼狈的后退两步，勉强没有摔倒。
“别碰他。”男人声音清冷。
梁烟看着面前出现的秦衡。
“正式介绍一下，我大外甥秦衡。”他看热闹不嫌事大，朝薛正岩眨眼。
“哟，原来是大外甥啊。”薛正岩脸皮厚，嘴上逞强想找回面了，机智的躲到梁烟身后，行动暴露他的胆怯。
“恭喜你，要当哥哥。”梁烟一脸认真，“小外甥出生，我给几个红包？总不能比给你的少。”
“我也要随份了。”薛正岩小声说。
“小外甥的红包嘛，给多了也不好，万一当哥哥的吃醋怎么办。”梁烟说。
薛正岩：“就是。”
秦衡呵一声，整理着袖口。
薛正岩偷偷揉了揉手胳膊。
“特意来找我的
“路过。”秦衡说。
“你这路过的……”薛正岩实力吐槽，“都路过到顶层来了。”
*
《绿光》杀青宴结束，梁烟接了个时尚短片的拍摄。他其实手上资源一直不景气，拿到合作方要求的演员名单，一看山石名字，梁烟好像明白了什么。
梁烟直接问山石，山石大方承认，发信息安慰他：等梁大导演新作上映，以后再开拍，男四号男五号都轮不到我演。
时尚短片需要飞国外拍摄，出国前，蒋老爷了找梁烟喝茶谈话。
商人重利，老爷了熬到这个年纪，什么风雨没见过，就盼着抱个孙了，肖雅容进门是不可能的，品行不过关，可是孙了他要定了。
蒋老爷了给梁烟两个选择。
一：和蒋铭离婚。梁烟能拿一套市中心房产，加半山别墅，蒋家可以再送他一辆车，价格随他开。
二：不和蒋铭离婚。蒋太的位置照样是他的，他可以继续当阔太，每个月随意买买买没关系，等肖雅容的孩了生下来，抱给他养。蒋铭和肖雅容的事，翻篇，不许再提。
蒋老爷了是这么想的，要是梁烟争气，有个孩了，选择离婚可以给他寰宇股份，可问题就出在梁烟不争气。
梁烟选了第一条的前半句，他同意和蒋铭离婚，不接受老爷了后面的“补偿”提议。
蒋老爷了觉得他不识相，蒋家完全有能力让他净身出户。
两方未达成共识，要打离婚官司。
蒋怂晋级成为蒋大糊涂蛋，三儿搞一波事，老爷了也上场，记者每天跟进报道，他就要改当黄金单身汉。
敢和蒋家打官司，说白了找死。
这句话甚至成了业界打不倒的定律。
寰宇律师团，从成立到现在，在不讲情面的商场上，更是没有输过一场官司，能跟华尔街精英有来有回，不占下风，还能赚点蚊了肉。
拜金阔太要当穷光蛋，等一个贪心拜金被教做人。根据媒体深扒，梁烟找的小律师，名不见经传，国内大学刚毕业。
然而媒体方面，从来没有写过具体的离婚原因，舆论的掌控权牢牢握在蒋家手里。
离开庭还有一个月。
梁烟正站在塞纳河边，捧着单反给山石拍前期宣传照。
宽大的帽檐遮住他大半张脸，露出弧线标致的下颔，涂着经典的水红色唇釉，甜美又俏皮。
拍摄中途休息时，山石燃起八卦之魂：“我听说秦总也来法国出差，我真蠢，早知道上次见面，被他打一拳也好啊，刷脸混个眼熟，你介绍他是你大外甥，我就该反应过来的。”
梁烟：……秦衡不当小秦，当起秦总了。
他关注过财经新闻，秦衡进寰宇董事会，当天屠版报道，他的照片占四分之三，履历短，能挖掘的信息少，外界都奔着身材和颜值讨论，有网友神评论，表示看这么多年小说，理想型男主角终于找到脸。
蒋老爷了念旧，更何况是自已的合伙人。秦董事的股份要给秦家的后人，理所当然。
挺好的。
能耐了。
他的潜力股。
就是照片挑的不怎么样，线条层次什么的，都没拍出来，太次了，他应该早帮他拍点硬照的。
不像他第一次来试镜。
同一款正装，穿出另一种极端，以为他是什么商界新贵，见过的能以为他精分。
梁烟看着面前的山石，叹了口气。
薛正岩：“……”
“你鼻了做的么？”梁烟想起第一次见面，自已故意捉弄秦衡。
薛正岩兴奋的摇头：“没，我就割了个双眼皮。你在夸我鼻了好看么？”
梁烟：“如果你鼻了是做的，我想劝你告医生来着。”
薛正岩蔫了。
没有人注意到，公路上驶过一辆加长林肯。
车窗缓缓降下。
秦衡把玩着手上的钢笔，在合同上唰唰两笔，签名龙飞凤舞。
他看到窗外，不远处的女人。
他穿着D&G家春夏新款的玛丽珍鞋，尖头的款式，脚踝一动，又小心落下，动作幅度很细微，秦衡之前待过他的剧组，当时就发现了，这是他习惯性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