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留出空让孙天壮仔细回想。
“我当时没多想,但随后上山看见了孙月娘,我想吓她一下,就没声张,偷偷跟在她身后,却见她拿着干粮去了山中那间小屋。那里还有个男子在等她,孙月娘将干粮给了那男子,那男子满口感激之言,说多谢她救命之德,只是他有仇家相逼,行踪不能泄露,来日定当相报。我当下以为,孙月娘心地好救了人,又因为那人要隐藏行踪,所以帮他保密。”
孙天壮大惊,“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确实那时月娘经常上山,我还说过她两句,说家中也不缺她采的那点野菜。她出嫁的日子越来越近了,该专心备嫁才是。实则竟有这种事嘛,这,这也太出格了!”
孤男寡女,山中相会,就算是救命恩人,也未免太过分了。
你就算要救人,以后你每次上山,不能让你哥哥陪你来嘛!
宁凝垂下眼,“我那时也觉得不妥,又想着我们既然要成亲了,就应该相信月娘才是,一直纠结着,我也不知怎么回的家。哪怕到了夜里我也左思右想睡不着,实在想去山中寻那男子问个清楚,反正我也不是多话之人,也可以帮他保守行踪的秘密。然后我就连夜上山了,可摸到那小屋时,已然人去屋空。我就放下心来,想着他们定然没有私情,要不然男子不能扔下她,说走就走,反正这种事我是绝对做不出的!我就将此事放下,以后一心跟月娘过日子。可今日宁时的说法让我觉出不对,只怕他们真有私情,而且孙月娘还对他念念不忘,带着他的孩子嫁给了我!”
屋中人都听呆了,没想到宁凝当初就发现不对,却隐忍至今。
这当然是宁凝瞎掰的,原身当然没发现孙月娘与陌生男子来往。
但他突然说出来,孙月娘本就心虚,吓得根本不知如何分辩,再加上又有亲哥哥作证,她根本无从抵赖。
宁父咳嗽几声,“阿凝,你说的可都属实吗?宁时不是我们宁家的孩子?”
毕竟是疼了多年的孙子,他实在有点接受不了。
宁凝,“我知爹心里难受,我亦是心如刀割,但今日之事让我无法再蒙骗自己了。你们看宁时的相貌,既不像我,也不像孙月娘,他到底像何人呢?他要真是我们宁家的孩子,怎会眼都不眨地对宁文下毒手!又怎会说出自己不是我儿子这种话!”
宁父后退两步,身子晃了晃,老泪纵横。
孙天壮过去狠狠抽了孙月娘一巴掌,她一边脸瞬间肿了起来!
“贱人,你对得起爹娘嘛!”
“哥,哥,你可一定要帮我,我不是有心的,我也是被人骗了!”
孙月娘拼命去拉孙天壮,想让他帮她说话,可孙天壮狠狠将她甩开,对宁凝说,“兄弟,出了这种事,我也没脸见你了。你想如何办全依你的意思。”
“你说得哪里话?咱们这些年处的如同至亲骨肉,孙月娘是孙月娘,我不会将她与旁人混淆相待。”
孙家没有偏袒孙月娘的意思,那就最好了。
出了这种事,宁家当然不能容忍,将此事上报给族长和几名族老。
族长也大吃一惊,问清宁凝的意思,开祠堂,请出族谱,将宁时的名字从族谱中划去。
宁凝也写下休书,以不守妇道之名将孙月娘休弃。
但宁时还有谋害宁文性命之罪,暂时将他们关押,待天明就送交官府,交由官府严判!
是夜,孙月娘和宁时都被押在祠堂里,门已落锁,谅他们也逃不出去,只是看守祠堂的人大呼晦气,看祠堂就罢了,竟然还得看犯人。
正在这时,孙天壮挎着篮子过来,刚打开盖着篮子的布,饭香味就出来了。
看祠堂的人咽了口口水,“你这做哥哥的倒真惦记着妹子,她犯了这么大错,把你孙家的脸丢在地上踩,你还给她送好吃的。”
孙天壮有些尴尬,“你说的哪里话,这吃的是送给你的,你也有劳了。只是我就这么一个妹子,眼看她要坐牢了,我多少给她送点东西。”
“哦,给我的?多谢多谢。唉,也难为你了,出了这种事也不能怪你,行啊,那你快去吧。”
“好。”
孙天壮走到关押孙月娘和宁时的房门前,将窗子打开,把给他们准备的厚衣服还有几吊钱送进去。
“进了牢房自己留意吧,这钱拿给狱卒,或许能少吃点苦。”
毕竟是他疼爱多年的妹妹,他也只能来送些东西,最后尽尽心了。
“哥,你能不能再帮帮我。宁凝已经休了我,还把时儿的名字也从族谱划去了,我们已经被赶出家门,此事不能就这样了结嘛!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毕竟做了多年夫妻啊!”
“你快别说了,你看看你做的好事,我哪有脸再去找宁凝啊。我若再去给你讲情,以后也不必在村里住了。”
他没好气地白孙月娘一眼,想到孙家女儿因为这件事都得被牵连,他更是心中窝火,能来看看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偏偏宁时仿佛不会看眼色似的,居然凑上来哭着说,“舅舅,你就帮帮我们吧。我才这个年纪,怎么就得上公堂了!宁家人恨透了我们,他们说的话不可信啊!”
看见他,孙天壮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小畜生,亏你还有脸叫我,要不是你想害宁文性命,事情又岂会闹到今天这个地步,你给我滚远了!”
他伸手去推宁时,却不料宁时猛地一躲,举起手中的石头狠狠朝孙天壮头上砸去!
剧痛传来,孙天壮忍不住呼痛,没想到孙月娘已经伸手死死按住他的嘴,确保他一点声音都不会发出!
这对母子不是人,他们是串通好的……
这是孙天壮最后一个念头,随即他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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