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闻秋拿筷子的手一顿,随后继续若无其事吃饭,他“哦”了声,问李卫同:
“你怎么看待这件事?”
“什么怎么看待?”李卫同有些茫然,他在齐闻秋略有疑惑的目光中拿过自己的公文包,从里面掏出一本相册集,“齐哥,你的照片我也有很多啊,大家不都这样吗?”
收集齐闻秋的照片本身就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大家都这样做,因为他们都不知道,这次齐闻秋要在这里待多久。
“大家都很想知道你的近况好不好,我们都很关心你,齐哥你讨厌我们这样做吗?”
李卫同说着,眼尾耷拉下来,唇角也不再保持上扬,他的眼袋忽然深沉了很多,看着不再像个无忧无虑的年轻人。
“不…你们想收集就收集吧。”齐闻秋强行压下心底翻涌而起的恐惧。
更让他毛骨悚然的是,他觉得这件事情他似乎知情。
只是因为某些不可言说的原因,导致他选择忘记了这些事情。
李卫同现场给齐闻秋表演了个变脸,听见齐闻秋这么说,他瞬间喜笑颜开:
“我就知道齐哥你不会生气,那你现在可以让我拍两张照片吗?不用太刻意,你就正常吃饭,我随便拍两张,到时候再洗出来放在家里就好。”
不知道李卫同是如何把这么变态的事情说得如此自然。
但是,现在的齐闻秋也没有拒绝的权利,他清晰地看见李卫同背后伸出一只手。
长长的指甲泛着青紫,正悬空落在李卫同的脖子上轻轻挠着。
看得齐闻秋觉得自己的脖子也痒痒的,但他不敢伸手去摸,也不敢回头。
只得按照李卫同的要求,像平时一样装作自然的吃饭。
不过挑的都是素菜,连吃了四块黄瓜后,李卫同停下拍照,他笑眯眯地收起手机。
还细心地用卫生纸把手机包裹完全后再塞进外套的内口袋。
生怕装有他照片的手机弄坏。
吃完饭后,齐闻秋同李卫同分道扬镳,在回家的路上路过花店,他准备进去买两束。
忽然看见花店的老板是一对夫妻,他们长得非常面熟——跟齐闻秋的父母长得一模一样。
或者说,他们就是,只不过是假的。
齐闻秋呆愣在原地好半天没动,他喉头艰涩,一句话都说不出,看着那对夫妻俩各抱着一束花走到他面前。
老板娘抱着一束白百合,面带笑意温柔地问他:
“这位先生,您想要买什么花?我们这里有很多种类,您可以自己先逛逛。”
“……嗯。”齐闻秋艰难找回自己的声音,手指僵硬得仿佛第一次使用一样,“我想要你手中的那束花。”
老板娘明显愣了下,随后反应过来,态度良好地将手中抱着的三束百合递给齐闻秋,并为他详细介绍:
“这是我们店里最近刚引进的新品,叫做重瓣百合,它看起来很符合白月光的形象……哎呀,你怎么哭啦,是想到什么伤心事了吗?”
齐闻秋鼻尖满盈着百合的清香,他望着近在咫尺的熟悉面容,眼眶发酸都不敢移开视线。
他都忘了,有多久没见到过父母的容貌了。
在现实世界中,齐闻秋的父母在他十几岁时便出车祸死亡,家里奇怪的没有留下他们的任何照片。
十几年下来,齐闻秋都快忘记父母的长相了。
没想到在现在这个世界居然见到了,一眼便能认出的熟悉感让他差点没压制住悲伤的情绪。
就算很悲伤,从旁人的角度看,齐闻秋也只是抱着花,眼神悲伤地默默流泪。
不知情的人只以为他是想起了某个深藏在心底的白月光。
现在的花店老板和老板娘就是这样认为的。
安慰他两句后,见他情绪稳定下来,老板娘撩开垂在脖子一侧的麻花辫,拍拍他肩膀,大大咧咧安慰他:
“你还年轻,有什么槛过不去的,要是实在想她,赶紧抱着这束花过去看看她,要是想和好也要趁早说,成与不成都是了结了你自己的心意。”
这句话说的没错,虽然老板娘完全理解错了齐闻秋的心意。
“嗯,您说的对。”齐闻秋哑声应下,他弯腰,克制有礼地虚抱了老板娘一下,将怀中的百合花重新递还给老板娘。
按照墙上标注的价格付了钱,朝还没回过神的老板娘点点头,逆着光,轻声说了句:“再见,花就当是我送您的礼物。”
帅气的年轻人走出去很远,老板娘喃喃细语,抓住一边还在整理花束的老公:
“我怎么觉得,跟他说话有种很熟悉的感觉,难道是我的错觉?”
老板也觉得很熟悉,但他们确实从没见过这么俊秀帅气的年轻人来他们店买花,他操着一口直男发言:
“搞不好是我俩十几年前要孩子的时候幻想过,以后的孩子一定会长成这样吧,不过你去医院检查出不孕后,我倒是歇了这个心思。”
老板说的并不惋惜,他对孩子的执念不深,只要他们夫妻俩的关系和谐就好了,说到这个,他突然警觉:
“老婆,你不会是犯了七年之痒吧?虽然我俩一块早不止两个七年了,难道是我年老色衰了,你想找个身强体壮的年轻人?那我可就…可就要哭给你看了。”
老板娘甩开他的手,狠狠翻了个大白眼:
“你要这么说,我还真想现在就去找个男大,体验你当年的年轻气盛。”
老板捏她脸:“你敢……”
这番对话齐闻秋没听见,他随便在路边买了一份饭带回家吃。
到了安全的地方,齐闻秋拉上隔光窗帘,屋内瞬间陷入昏暗,傅明青显性,心疼地抱住齐闻秋。
“我没事,你先松开。”
傅明青摇头:“不信,你高兴的时候不是这个表情。”
齐闻秋:“?”他高兴跟不高兴的时候明明都是一个表情。
“你这个状态能不能吃饭?”齐闻秋拍拍他手臂,不想跟他争论表情的事。
傅明青笑了两声,飘到他对面的位置上坐下,揭开饭盒朝里看了眼,眉头瞬间皱起:
“油放这么多,生怕咱俩没有高血压?还不如我做的菜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