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旨意传了出来。
朝野上下莫不震惊,京城也为之轰动。
一时之间确实有一些异心之人借此机会鼓吹前朝的好处,又来收买人心,说大清江山要亡。
但是太子雷霆手段,查实之后,直接命令步军统领衙门的人,把人拉到菜市场,不出一分钟就抹了脖子,又调查其九族,有一个算一个,没有能逃得掉的。
直郡王也有军中势力,这次他和太子联手,将整个京城保护得密不透风,一时之间,也没有人胆敢生事。
其余的皇阿哥们也都纷纷出动,有安抚朝臣的,有加派人手寻医的,有查询宫中古籍的,没有一人退出。
而此时各府也都收到了消息。
长宁听到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康熙果然得了疟疾!
第二反应是胤禛此时肯定忙翻了,就是宫里人多眼杂,现在管得又严,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吃好睡好,想来这次他又要瘦几圈了。
接下来就是思考如何能医治康熙。
长宁记得历史上应该是传教士带来的金鸡纳霜,这个可以医治疟疾,不过没人敢给康熙用这个药,毕竟西洋药现在还不流行,不过康熙自己倒是力排众议,后来果然治好了。
不过,这个金鸡纳霜,去哪里找呢?
几乎是一瞬间,长宁就想起了三哥。
三嫂那天过来的时候提到过,家里最近备了不少西洋药材,还有传教士带来的什么药粉,说是能治法国所有疾病的。
那很有可能就是金鸡纳霜!
长宁顿时激动了。
这可是能得到金手指,免死金牌最好的机会!
不过,三哥自从半月前出发去了草原,就暂时还没有回来的消息,长宁越想越心焦,就连忙去信一封。
而此时的长兴也正在蒙古乌珠穆沁部。
这亲王福晋中毒颇深,等自己到的时候,已经是药石无医了,哪怕所有的大夫在一块竭尽全力,也不能逆天改命。
长兴有些溃败,眼见着亲王福晋回光返照了,也是无可奈何。
这亲王福晋临终之前,唯一挂念不下的,也就只有孟古青了。
至于那个雅若,早就被乌珠穆沁亲王亲手用马刀砍下了头颅。
这位女子,幼年受尽欺凌,得蒙亲王的高贵血统却卑微如泥,又心机深沉,抓住了一切向上爬的机会,不惜利用伤害孟古青,却又被亲王福晋所害。
如今她大仇得报,却死在亲生父亲刀下,自己也没有落下一个好结局。
长兴心里不觉有些唏嘘。
不过此刻,他也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亲王福晋临终前写了一封遗书委托他交给孟古青,还有一句话。
“虽然额吉不能陪在你身边了,但是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永远高兴快乐。”
长兴把这封遗书仔细收好,然后拜别乌珠穆沁亲王之后,就带着车队转道回了京城。
在路上,远远地就听见了马蹄声响。
长兴竖起耳朵,提高了警惕。
常年出行在外,他自然也遇到过不少危险。
盗匪,胡人,蛮子,倭寇,他也杀了不少。
此时长兴半眯着眼,手中握紧了马刀,寒刃闪光,马队里的所有人也都不自觉摸上了后背的弓弩,随时准备出击。
马蹄声越来越近,长兴的神情也越来越肃穆。
不过在看清旗帜的时候,他猛然松了一口气,那是敖汉部的旗帜。
不过长兴心里也纳闷着,敖汉部的人往乌珠穆沁部来干嘛?
串门子?
还是奔丧啊?
这动作够快的。
没等他再多想,打头的那个人就到了跟前,长兴一看,好家伙,真是鲜衣怒马少年时,真够俊俏的!
他还摸了摸自己脸上的胡子,奔波多日早就没时间刮了,看着就不怎么俊美,等他把胡子刮刮,换身衣服,洗个澡,想来和这个蒙古少年也差不多。
“我是敖汉部阿穆尔世子,请问您可是四贝勒府上的人?”
蒙古少年翻身下马,干净利索,看着倒是很有礼节。
长兴点头还礼,心里也知道这对方的身份了。
夹在孟古青和雅若中间的那个倒霉鬼。
初恋初恋嫁人了,夫人夫人去世了。
他该不会命中带煞吧?
“太好了!请问你认识孟古青吗?她……她……”
阿穆尔有些吞吞吐吐的,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她挺好的,没人欺负她,也没人约束她。”
长兴接过话头。
阿穆尔似乎松了一口气,点点头道:“她本就是草原自由自在的飞鹰,是我不好,害得她被关在笼子里,如今知道她过的好,就行了。”
长兴其实挺看不上阿穆尔这种男人的,见异思迁,又不专一,虽说男人可以三妻四妾,但是他这变得也太快了,容易被人蛊惑,还容易被人利用。
这要是他们家的儿子,要被额娘打了八百遍了。
想来这就是额娘说的“氓流子”。
再好看的皮囊,没脑子也不顶用。
长兴不欲与他多说,拱了拱手:“我还有要事在身,阁下若无事情,我们就告退了。”
阿穆尔连忙拦住他,从怀中掏出一个木雕的小鹰递了过去。
“麻烦你把这个木雕带给孟古青,替我道个歉。是我和雅若对不起她,如今雅若遭到了报应,自食恶果。想来属于我的报应,也在不远处了。我只想让她永远做高傲的孟古青,别再为其他男人低下头颅了。”
“我会在草原一直守护着她,向长生天祷告,让她一生顺遂。”
说罢,阿穆尔翻身上马,抱拳之后,就带着呼啦啦一堆人转身离开了,只留下了飞扬的尘土。
长兴端详着手中的木雕,看得出来是他精雕细琢的,就连羽毛都根根分明,线条流畅,那两个黑色米粒似的眼珠也活灵活现的。
“可惜啊可惜,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长兴也上了马,吆喝着身后的车队开始赶路。
而四贝勒府内的孟古青,在接到额娘的死讯和遗书时痛哭流涕了一场。
至于那个木雕的小鹰,在长宁转述过阿穆尔的话的时候,就被她扔在了池塘里。
孤零零的,沾着污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