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清终于停了手。
她丢开木棍，人也终于崩溃地哭出声来…………
回去的路上，黎北晨开车，小清一言不发地坐在副驾驶上。
她的脑袋耸拉着，显然是受了打击，甚至问黎北晨为什么过来都没心情……她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什么每个人都要来针对她？保送的名额，也是她努力读书得来的啊……
这么想着，她的鼻子不由一酸，眼泪跟着掉了下来。
“打赢了还哭？”黎北晨轻笑了一声挪揄她，抽了纸巾递过去，可等了几秒她却没接。黎北晨不由蹙了蹙眉，叹了口气将车停在路边：“难过的话，可以和我说说……”
说话的同时，他板正她的小脸，主动帮她抹了眼泪……
“我想我爸爸了……”在闭塞的车厢里，他成了她最后也是唯一的依靠，小清吸了吸鼻子，终于带着哭腔出了声，“要是我爸爸在的话……就好了。”
如果爸爸在这里，她的手续肯定早就办好了，她能像室友一样先去参观大学。
至少，就不用留在这里听流言蜚语了。
她的话让黎北晨不由一愣，他的动作微微一僵。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小清便主动抓住了他的衣袖，双眸中尽是恳求：“黎北晨，们公司到底还要我爸爸出差多久？”
他蹙眉别开脸，不忍见她眼底浓烈的期待。
他没法告诉她——慕向贤，还得被“搁置”很长时间……
“快了。”表面上，他只能一带而过着答她，用力抹除她小脸上的湿润，扬了扬唇角扯开话题，“从没见过像这样的，打赢了的还哭……打输了的是不是该去死了？”
他漫不经心地说完，像是一句轻描淡写的玩笑，只是在小清看不见的视野内，他的眼底闪过一丝冷沉的杀意——
“打输的”的那几个……真的该去死了。
“呵……”感觉到他在调节气氛，小清苦涩地咧嘴，却扯不出丝毫笑意。她吸着鼻子，只是从他的帮助中挣脱出来，自己抽了纸巾，“谢谢……我自己来就好。”
黎北晨也不强求。
她垂头坐回副驾驶上，他便索性把整包纸巾都扔给她，然后转身继续发动车子上路，淡淡地顺势一问：“晚饭……想去哪里吃？”她心情低落，他就把餐厅的选择权让给她好了。
小清摇了摇头：“我想回家。”
她现在一点都不想呆在外面，她现在根本不想看到任何人……
“回家？”黎北晨眉心微微隆起，但看到她颓丧的模样，他也不忍心拿她的主意，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颓然又无奈地同意，“好……先回家。”……
从学校回慕家并不远。
路况畅通，黎北晨的开车速度也快，到达慕家那幢小洋楼门口时，天色还未黑。夕阳拉得人的身影很长，小清看着静悄悄的房子，越发觉得怆然——
爸爸也已经很久没回来了。
“把包给我吧。”拔下大门钥匙，她转身朝黎北晨伸手，“今天谢谢！”
她的声音很低，双肩垂着显得很无力。黎北晨原本拎着东西在她身后跟着，听到她的话，顺应着把东西还给她，只是总觉得不对劲——她刚刚的那句话，他怎么听着充满了告别总结的意味？
“不用……”他反射性地回应，正想抬脚跟进去，她却突然回身关上了门——
“碰！”
当着他的面，大门被她关上。
她的面色平静，可被关在外面的黎北晨却是满脸的错愕。她就这么把他扔在外面？所以他刚刚程的作用就是……司机？！还有晚饭要怎么办？
头脑中涌上无数懊恼和无语，黎北晨很想重新敲开她的门提醒，可在抬手的那一刻，又犹豫了下来——
重点不在这里。
她受了打击，就算他现在进去了，又能怎么样？
重点是她被欺负了！
“唉……”长叹一声，黎北晨重新踱回车子的方向，犹豫了许久，拿起手机，出了某个电话，在接通后淡淡询问，“慕向贤最近的情况怎么样？”
“他倒是很老实，语言不通，他没办法和任何人交流，”提到慕向贤，被派去当翻译官监视的下属很是自豪，“我相信再留他两个月，他就算之前在黎氏有什么动作，也该前功尽弃了！”
“嗯。”黎北晨应了一声，却在下属想要汇报更多之前打断，“这里有点事……先把慕向贤调回来吧。”
这是他第一次临时改变计划。
这是一招险棋！
召回慕向贤，会给他带来很多麻烦，但是……他更担心她撑不下去！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撑着，那么他来吧……
把自己关在房子里，小清根本没有任何食欲，也没有任何吃饭的心情。
她不敢给慕向贤打电话说这些……因为爸爸很忙，偶尔才能和她发几条信息！她不能打扰爸爸的工作！更何况现在爸爸不在国内，就算他知道了，又能帮得上什么忙呢？
她只能默默地拿了大学的资料看。
那还是保送考试之前，学校发的宣传册，上面描述着名牌大学的种种。她最后填报的g大学，也在这个册子上面，据说占地面积很大，治学严谨，校风很好……
她静静地看着，有难过，有期望。
校风很好的地方，应该就没有流言蜚语的中伤了吧？可是，她要什么时候才能去大学呢？感觉，那么遥远，那么不真实……
***
“叩叩！”
大门上突然传来两声叩响，小清这才从想象中回神。
她的情绪总算调整过来一点，合上了那个小册子跑向大门，无奈声音还带着明显的鼻音：“谁啊？”
“在哭么？”门外传来黎北晨冷清嗓音，似还带着几分戏谑，“如果哭完了的话，方便动手开一下门吗？”
她哪有在哭！
小清负气地抿了抿唇，直接拉开了门，正想问他想干嘛？他这回动作却快了，在小清有所反应之前，闪身先行进了屋子，手上还提着两个满满的塑料袋。
“我去了一趟超市，顺便带了点吃的回来。”他将两个塑料袋依次放在桌上，完喧宾夺主的姿态，俨然他才是这里的主人，“超市的零食可以留着，先过来吃晚饭。”
说话的同时，他将一个个餐盒打开——
他所谓的“顺便带点吃的”，价值却是不菲，从那餐盒上印着的饭店名字就知道！里面的菜也很精致，即使被装进了一次性的餐盒，也显而易见是出自大厨之手。
“来吧，吃饭。我今天也饿坏了。”他主动将一切都整理摆放好，甚至帮她拆了筷子，“过来。”
小清站在原地没动。
她看着黎北晨忙忙碌碌，刚开始的那些错愕，渐渐地都变成怔神——在这个时候，她很希望有个人能陪伴理解她，可是她从来没奢望过会是黎北晨！毕竟他已高高在上地拒绝了她……
可是现在呢？
他帮她擦眼泪，帮她买饭，帮她弄筷子……他像是走下神坛的神，完美得她不知所措！也让她在他身上感觉到温暖，那种初次喜欢他时的那种温暖……
想到这里，小清的脸色不由一白。
不可以！
都说了黎北晨也许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她如果凭借着这点温暖，再去不自量力地喜欢……不是自己作死，再重复之前的循环吗？
于是，这回——
“谢谢。”她礼貌地接过，淡漠又疏离地回应了他的细心，“麻烦了。”
吃完晚餐，小清主动收拾了碗筷。
黎北晨没走，她也没催。
她的情绪总算是调整过来了，但这空‘荡’‘荡’的家里，实在太冷清，冷清得让人难过……她是有‘私’心的，想着黎北晨能多坐一会儿，再多留一会儿也好。
虽然，她已很理智，对他不再是喜欢。
“黎北晨，”从厨房走出来，小清主动对餐桌旁的人开了口，“如果今晚不忙的话，要不要留下看电影？”
黎北晨满意地勾了勾‘唇’角：总算是要做点男‘女’朋友该做的事了吗？
只是——
看电影？是在家里看碟片的意思？
“看什么？”他别有深意地笑笑，长指轻叩着桌面，耸了耸肩膀，“……我都能奉陪。”如果她想做点什么的话，他不用看“电影”也可以做的。
黎北晨的大脑在数秒之内推演出无数肖想，他把“和谐”或“不和谐”的画面都过滤了一遍，只是没想到小清的反应，依旧是让他措手不及——
“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小清嘟囔，已越过他走向客厅，拿起遥控开了电视，然后调整到电影频道。
这就是所谓的……看！电！影！
黎北晨错愕了几秒，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他还从来没看过如此简陋又随‘性’的电影！而且他真的没想到她的要求竟真的那么简单，他还以为是男‘女’朋友间的那种电影……
真的是想多了。
“要看吗？”在他怔神间，小清回头询问，面‘色’真诚，“是美国片。”
黎北晨在心中无力地叹了口气，真的是拿她没有办法……他抬脚过去，直接在正对屏幕的长沙发上坐下，伸手拍了拍旁边的位置：“好吧，看！”……
她看电影很安静、很认真，像是上课听讲那样，坐得规规矩矩。
黎北晨仰坐在沙发上，本想说说话，或者碰碰她，抱抱她什么的……但是看着这样一个小清，他却又不忍心打扰。可毕竟有些事情，不是他能控制的——
比如一旦把她定位成自己的‘女’朋友，他身为男人，就会不自觉地对她产生yu念，想要更多的触碰。这是本能。可是显然这种“本能”她没有。
他能做的就是克制，尽量转移自己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