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对派播音员消失之后,文工团领导接管了大喇叭,大声喊道:“大家一定看好戴如芬和王振东,不要让他俩逃跑了,我们去向公安机关报案,将他们直接交给公安机关。”
现在,戴如芬和王振东偷情的事反而不怎么重要了。这已经不是私事了,是事关公共利益的大事。
王德志收起笔记,赶紧跑回了市委,跟张致礼汇报了这件事。
本以为已经捋清了真相,给自己想好了应对之策的张致礼又一次闭上了眼睛。
每当他以为已经到了最坏的时候,事情总能往更坏的方向发展。
他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他的政治生涯已经结束了。如果仅仅是长子被绑架的事,他还有缓和的余地,但是涉及到特务,他就真的完了。
这回,王德志没有再上前帮他拍抚后背了,他就站在原地,等着他给出回应。
作为张致礼的机要秘书,他对于张家发生的事当然也是知道的。他猜测大公子的离开和戴如芬有关,但是他想的是,戴如芬把他排挤走了,而不是像她说的那样不告而别。大公子是在张家待不下去了,所以领导只好让他去投奔自己的外祖父母。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大公子是被戴如芬找人绑架扔到土匪窝里去了。
大公子就算再怎么聪明,也不过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肯定凶多吉少。领导在这件事情上太过糊涂和无情了!
按照播音员的说法,领导对这件事是知情的,至少是有猜测的,可是他不闻不问,甚至都没有私下派人去寻找大公子,实在过于冷血。
过了好久,张致礼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肯定在想,这个人怎么配当父亲,说实话,我也唾弃我自己,我对不起和钧,对不起正方,可是,戴如芬那个时候刚刚生产没多久,我的小儿子连翻身都不会,如果我追究这件事,戴如芬必然会去坐牢,我的小儿子怎么办?我是一个父亲,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了。”
王德志不为所动:“如果您那时候派人去找,只是去找人,不去追究责任,也算您尽到了一点做父亲的责任。可是您什么都没做。”
张致礼:“……”
王德志又说:“就算是和钧自己跑出去了,他一个9岁的孩子,您通知公安帮您找找人,也是应该的吧。可是您什么都没做。”
张致礼无言以对。
他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是在狡辩,他就是什么都没做,这是无法否认的事实,对于和钧来说,他确实不配做一个父亲。
他心里想要包庇戴如芬,这也是事实。
王德志问他:“您难道没有想过,戴如芬同志一个人是如何把和钧弄走的吗?只要仔细想一想,这里面就都是疑点。”
张致礼说:“我以为戴如芬是让她的娘家兄弟帮的忙,并没有想到她被特务盯上了,还跳进了别人的陷阱。”
这个说法有一点点道理,但是经不起推敲,如果是怀疑戴如芬的兄弟,只要派人去敲打敲打他就能知道真相,戴如芬的兄弟又不是什么硬骨头。
半晌,张致礼说道:“召开市委会议,我现在必须停止工作,听候处理。齐州的各项事务暂时交由副书记兼市长李峥嵘同志来负责。”
“是。”
这天中午,齐州市委紧急开会,张致礼停止了一切工作,回到家里等待上面来调查的人。既然那位自称反对党的播音员自称已经把证据交到了省委,他就等着吧。
与此同时,戴如芬和王振东终于穿好了衣服,被带到了齐州市公安局接受审问。
两个人都不是什么难啃的骨头,很快就招供了。
按照王振东的供词,戴如芬对他的要求是杀了张和钧。把张和钧扔到土匪堆里是他自作主张。他想的是,让张和钧死在土匪手上,扩大土匪和政府的矛盾,坚定土匪的斗争信念,不要轻易投降,毕竟,杀了张和钧,土匪和政府之间就多了一项不可调和的矛盾。
戴如芬只肯承认自己让人绑架了张和钧,然后把他扔的远远的,再也不能回来,张家的一切都是她儿子的,张和钧别想分走一分一毫。
她顺手把张致礼拉下了水:“他知道的,我做的事、说的话漏洞百出,他是市委书记啊,怎么可能不知道?但是那时候,他正稀罕我给他生的小儿子,就放了我一马。没想到,我的儿子也被人偷走了,我做的错事,报应到我儿子身上了。”
戴如芬说着说着就哭起来。她这辈子,完了。
公安一点也不同情她。
他们也把张致礼传到了案,就戴如芬做的事情对他进行了讯问。
张致礼还是那套说辞,他有猜测,但是考虑到妻子和孩子以及家庭的安定,他没有采取行动,确实纵容了戴如芬,但是他绝对没想到和戴如芬勾结的是一个特务。
王振东的事情容易处理,特务嘛,直接毙了就行,就算他没参与张和钧的绑架案,等待他的也是一颗花生米。
戴如芬的处理也相对比较容易,她策划了绑架案,尽管没有主观故意,客观上就是和特务勾结在了一起并且提供了一些信息,协助了特务的破坏行为。对她的量刑大概就在无期徒刑和死刑之间。
张致礼的事最麻烦。还是先限制行动,等省里的调查组吧。
宁安这边,也迎来了一波热心群众。
他们在听说了和钧被绑架的事情之后,想知道这位倒霉的原配之子到底是死是活,有的人就来到秦家大宅,那时候,和钧拗不过宁安的热情邀约,正和她并排躺在躺椅上看斑鸠打架。
虽然不知道这究竟有什么好看的,但是一但开始看,就看住了。
这两只斑鸠一会在地上斗,一会又飞到树上接着斗,不知疲倦。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听到了敲门声。
姜婆婆问道:“是谁啊?”
“我们是街上的,听说张书记的大儿子被绑架,想知道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你知道吗?”
姜婆婆:“!!!”
她震惊的看了一眼和钧,就见他不慌不忙的站了起来,理了理衣服,抬脚向外走去。
宁安喊道:“哥哥,等等我,我也去。”
她边说边爬了起来,快速穿上鞋,牵着和钧的手跟他一起往外走。
姜婆婆说道:“小少爷,他们说的……”
“是真的。我等下再和婆婆说。”
“好。”
姜婆婆擦了擦眼角,走在前面,打开了大门。
门外站了不少人。
和钧牵着宁安走到了姜婆婆前面,跟外面的百姓说:“我就是你们说的张书记的大儿子。一年前,我的确被绑架了,他们把我扔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但是,我自小习武,逃了出来,一路讨饭回来了。我昨天才刚刚回到齐州。但是我没敢回家。”
顿了几秒,他才接着说道:“我觉得我被绑架的事情和我父亲和继母有关,我继母一向看不惯我,对我多有为难,我父亲对此视而不见,有任何矛盾都会站在继母那边讨伐我,我担心我回去以后会再次遭到迫害,所以,我就躲在了姥爷家。请问诸位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有人说:“那个神秘人广播了,说你是被你继母安排人绑架的,还说帮她绑架你的人是特务,还有,你父亲也知道这件事。”
“什么?”
和钧惊讶极了,还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围观的老百姓对他充满了同情。这孩子也太可怜了,大概对自己的父亲还存在一点幻想,没想到他的悲剧真的是继母和亲爹造成的。
宁安跟小桔子说:“这家伙的演技不比我差呀!”
小桔子笑道:“他的震惊有一部分是真的呀,他之前确实没想到那个具体实施绑架的人是特务。”
宁安一想也对,他惊讶的是这个,而不是继母和渣爹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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