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吱嘎”一声被推开,林父端着一碗鸡蛋羹走了进来。看见女儿已经醒了,正坐在那里乖乖的喝红糖水,顿时就笑了起来。
他的女儿,实在是太可人疼了。
“乖宝,醒了啊,爹给你蒸了鸡蛋羹,还放了香油,香着呢。”
宁安嘴上喊着“爹”,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手里的碗。原主是个馋猫,看见好吃的就是这个表现。而且她还长了个狗鼻子,嗅觉灵敏异常,简直天赋异禀。
林父一看她这样,顿时笑得更开心,孩子还惦记着吃,这说明她身体没啥大事。以前生病真难受的时候,给她做好吃的她都没精神,那才让人忧心。
他加快脚步走到床边,看着林母碗里还剩一点的红糖水,便说道:“这点你喝了吧,给小宝吃鸡蛋羹。”
林母端起碗两口就喝了,把空碗递给丈夫,又接过了他手里的鸡蛋羹,接着投喂女儿。
宁安想自己吃,可是她刚一动就被林母阻止了,“别把手拿出来,老实在被窝里放着,外头凉。”
她又跟林父说,“你把被子再给她往上拽拽,别往里进风。”
“哎。”
林父答应着就给她拉了拉被子,把她裹得严严实实。林和平又把枕头给她往前挪了挪,正好抵住后腰,让棉衣严丝合缝的贴在身上,一点风都钻不进去了。
小桔子连连赞美:“不错不错,这家人真不错。”
虽说安安来了以后,这身体就没事了,但是被全家人这么宠着,它还是高兴得很。
林父蒸鸡蛋羹的手艺相当不错,火候合适,咸淡合适,香油加的恰到好处。宁安吃着香喷喷的鸡蛋羹,小脸上的快乐藏都藏不住。
她一高兴,全家人都高兴了。
林家人虽然挣工分不积极,但是搞副业都挺认真的。家里养着好几只鸡,还养了两头猪。林和平18岁了,在生产队干的还是打猪草的活,跟一群小朋友一起,每天挣3个工分,谁看了都摇头。
他每天干完任务活,就给自己家的猪打猪草,把家里的猪养的肥肥胖胖。闲着没事还去捉虫子,拿回家喂鸡,再闲着没事就下河抓鱼,去竹林里抓竹鼠,弄回家改善生活。
林父林母跟老弱病残孕一起在蔬菜组干活,打理菜地,每天赚6个工分。区别就是,别人都是流动的,就他俩是铁打的。别的人,只要身体好点,就赶紧调走去干别的,好多挣点工分,只有他俩,长年累月雷打不动,就是6个工分,有事没事还要请假,不是林父生病就是林宁安生病,林母得去照顾他们。
实际上是回家精心打理自家的自留地。他们家的自留地里种了菜,种了红薯,还种了一小块红烟,每年也能换一些钱。
所以,虽然林家人看着不务正业,外人觉得他家日子肯定艰难,挣得少花的多,但实际上,过得还真不差,至少原主每天都能吃上鸡蛋。隔不了几天还能吃上肉。
为了不被人闻到味道,林家人还无师自通了“叫花竹鼠”的做法。这样,做的时候别人闻不到味,做好了拿到屋里关上门窗吃,别人还是闻不到味。
他们也不想以后,就专注于当下的享受。
比如,关于林和平娶媳妇的问题。他现在18了,在农村,已经到了该说亲的时候。林父林母就明确告诉他,想娶媳妇可以,彩礼给不了多少,娶完就得分家,儿子疼爱妹妹,儿媳妇可不见得会疼小姑子,甚至有可能处处找麻烦。他家乖宝干不了活,在别人眼里,那就是个累赘。他们不能不把这个隐患排除。
林和平自己则明确表示,他不娶媳妇。他们一家四口过日子就挺好的。没有一点烦心事。娶了媳妇,他还能干打猪草的活吗?想也不可能嘛!
儿子自己说不娶,林父林母也就彻底抛开不管了。心大的很。
至于小女儿,林父林母压根就没想过让她嫁人的事,嫁给谁他们也不放心。
宁安鸡蛋羹还没吃完,就听林和平说道:“一会哥去给你抓鱼,中午给你炖鱼汤喝。”
“不要!我今天不想喝鱼汤。”
她想看郑娇娇在河里喝鱼汤。
“行行行,不喝就不喝。”
林和平一贯宠着她,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而且,妹妹那么喜欢喝鱼汤,今天却不喝,一定是看外面下雨,舍不得让他出去淋雨。要他说,这点雨算什么呀?哪有妹妹喝鱼汤重要?
他又问了一遍:“真不喝呀?雨也不大,哥出去一趟没问题,保证中午让你喝上鱼汤。”
宁安摇了摇头。
“哥,你把我课本拿过来,我看会书。”
林和平是个好哥哥,上辈子他真的抓来了鱼,给原主熬了鱼汤。
这也是原主怨气重的原因,她的家人,她那么好的家人,就因为这样离谱的原因被人害死了,她心里如何能不恨?
林和平说道:“看什么书呀,累脑子,你吃完鸡蛋羹就歇会。”
“不嘛,我看一看,省得我以后上高中跟不上趟。”
原主今年15岁,上初二。理论上她今天也该去上学,但因为身体原因,每到一个新年级,林母就去给她请假:刮风不去,下雨不去,太冷了不去,太热了也不去。
基本上她想去就去,想不去就不去,老师根本就不管她。
而她能上初中,多亏了1969年和兴县的教育改革。
当时,根据两项最高指示——“改革旧的教育制度,改革旧的教学方针和方法,是这场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一个极其重要的任务”和“在农村,应由工人阶级最可靠的同盟者——贫下中农管理学校”,和兴县在全县办起了四百多个7年制学校,全部初中改由生产大队主办,高中由公社办,由贫下中农管理学校。
所以,林庄大队就有初中班,上初中不用离开村子。要是以前去公社上初中,她估计小学毕业就得家里蹲了。
这不,一听说她还想去上高中,林父林母就面面相觑。
林父说:“宝啊,高中得去公社,从咱们家走过去得一个小时呢,你这身体也受不了啊。”
林母说:“你爹说的对啊,虽说可以住校,但是那么多人挤在一起,又没人照顾你,我们哪能放心啊。”
宁安说道:“让哥哥陪我去啊,他正好也没上高中。”
林和平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他坐不住啊,不想上。
“宝啊,现在又不高考了,还上高中干嘛呀。”
宁安说:“上高中光荣呀,我看那些知青,都以高中毕业为荣呢,说起来可自豪了,觉得自己特别了不起。”
林和平抽了抽嘴角,“别跟那些人学,都是些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的家伙。”
宁安说:“可是他们还能去学校当老师呢,不用下地干活了。我要是高中毕业,我也去学校当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