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我发现他的手很巧,就开始让他帮我编花环,给娃娃折小裙子,帮我做小椅子,小板凳……
不过这些东西,我玩过之后,就随手丢掉了。
但他很开心,有种终于被认可了的,小狗般的满足感。
于是,他会时不时手工捣鼓些小东西送我。
有木房子,草编的小猫咪,折得很精美的小船……
可惜都被我搞丢了。
之后,他忙于打工学校两边跑,不过还是会抽空问我喜欢什么。
中二的我不耐烦地回答说,我喜欢不上课!
他可能觉得我很可爱吧。
安安静静的,站在一边,眼睛弯弯地看着我。
想到他还是个小萝卜头的时候,就已经对我动歪心思了。
我还真不得不防备起来。
因为他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的十几岁男孩啊!
谁家还未成年的小孩子,看人的时候,眼睛幽黑无光。
仿佛夜色下,暗流涌动的大海。
被他紧紧注视的人,也就是我。
顷刻间,有种要沉溺于海底的窒息。
可又完全无法移开。
“到底是什么啊?”我问他,被他盯得有点不好意思,下意识别过头去。
他却立刻扳过我的脸。
黑洞般幽沉的气息,如无法挣脱的大网,丝丝缕缕,将我纠缠。
忽然,他把我抱了起来。
我双脚腾空,下意识环住他的脖颈。
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屋顶的吊灯在我眼前晃动。
“吱嘎”一声,是床发出的闷响。
我整个人,被掼入柔软的床铺里。
视野中一片混乱,只看到灰色的天际下,少年欺身而上,黑沉的影子,将我整个覆盖。
我惊恐到声音都颤抖了:“谢维,你干嘛……”
他不动,只是看着我。
我慌了,拼命挣扎,抬脚朝他踢去。
“你疯了吧!”我说,“你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别动。”他按住我的膝盖,视线从我的脸上,缓缓下移。
我浑身,像是被点着了般,被他目光停留的地方,不受控地开始发烫。
整个人微微颤抖。
裸露在外面的肌肤,接触到空气的凉意,又被他修长灼热的手指滑过。
冷与热的交叠,发出直达心底的战栗感。
我知道他不会对我做什么,我是安全的。
但这种过于亲密的接触,还是对我造成了冲击。
我心中的警报器,发出了急迫又悠长的鸣叫。
我忙坐起身,慌张地想要远离他。
但只是一下下,我的脚踝就被他握紧。
他轻轻一拉,我就整个跌在床上,被他轻易地,拽到了床边。
他好像一个高高在上,掌握着我生死的宇宙主宰。
而我,在他面前,孱弱如蝼蚁。
就像他说的那样,只要他想,他完全可以对我为所欲为。
可我能接受这样的他吗?
我做不到。
我只能用哀求的目光看着他。
我已经快被吓哭了。
他静静望着我,忽然笑了:“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他在我面前蹲下,握着我脚踝的手指暗暗用力。
“我只是想到,你让别人抱你了,有点生气。”他说,“但这不怪你,是我没有把你看好。”
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美的小盒子。
我半躺在床上,双手勉强支撑起身体。
看着他跪在我面前,睫毛低垂,唇瓣轻抿。
他的大手,包裹着我的右脚。
脚踝,桎梏在他掌心中。
修长的手指,在我的小腿间摩挲。
战栗的感觉,自他的指尖,顺着我的肌肤神经,向上攀岩。
我这才发现,我比谢维还要白。
这种白,仿佛一张纸,带着稍不留神,就会破碎得脆弱。
谢维可能也是这么觉得。
他慢慢放松了力道,小心翼翼地,将我的脚,放在了他的膝盖上,用手指轻轻托举。
单手打开盒子。
我看到丝绒红布里,静静躺着一条,折射着清透晨光的细链。
金色的铃铛、锁扣和星星坠饰,挂在精美的红绳上,连接处,也是金色链条,紧紧环扣在一起。
谢维抬头,望向我。
“礼物。”他说,“本想去寺里,求一个锁心符的,但实在没有时间。”
我一整个蒙住。
什么符?
“不过,我也不太信这个……”他继续道,“与其求神明保佑,不如我自己,亲手把你锁在我身边。”
我看着他。
他也在直直地望着我。
语气虔诚:“不管你来自哪里,以后的每一天,你都必须是我的。”
天空一点点亮起,细碎的光芒,透过玻璃,折射在少年清澈的眼睛里。
“……再遥远的星星,我都会抓住她。”他说,声音暗哑,“我想让她只为我发光,永远都只属于……我一个人。”
我的视线里,是他因太过认真,而显得有些淡漠的脸。
但那双眼睛,太深了。
深到我的视线底色,恍惚都成了透明的黑。
我在他的黑色瞳眸里,看到了自己。
在他眼里的我,仿佛一只,随时都会飞走的蝴蝶。
美丽的色泽,纤细的触角,孱弱的双翼……稍不留神,就好像要消融在阳光里。
他低头,细心地,将链条,轻轻缠过我的脚踝。
我听到铃铛碰撞,发出的,悦耳的“叮铃”声。
他帮我将脚链扣紧。
抬头,温柔地注视着我。
就好像要把那只蝴蝶,永远的,困在他编织好的,透明的网里。
“还记得你小时候,说过的梦想吗?”他目光清澈,静静望着我,“你说,你想要一只船,周游世界。”
我的脚踝,还握在他手中。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缩了下脚,但立刻被他抓得更紧。
他就跪在我面前,扬起的脸颊,秀美又浓丽。
睫毛纤长,微微颤动:“我愿意实现你的梦想,只要你,永远都不离开我。”
我呆呆地看着他,看着他眸光闪烁,深邃又动人。
“……我愿意为你奉上一切,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他说,“我愿意永远保护你,照顾你,做你……最虔诚的奴隶。”
……
终究,我还是没有看到,谢维房间窗户外的,那棵玉兰树开花。
因为我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四月中下旬了。
花期已过,一树的绿叶,郁郁葱葱,倒也有别样的一番美丽。
这次回来,不是我要回家住了。
而是要给谢奶奶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