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表示了感谢,转身就准备离开。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站住!”
我只当没听见,加快了脚步。
那站街女在我后面,似乎是对那男人说:“你干嘛呢?人家是走错路了,不是干这行的!”
“要你管!”
接着,我就听到了一阵惊呼。
有人摔在了地上,一只高跟鞋飞出去了老远,正好砸在我脚边。
我脚步一顿,心脏狂跳起来。
此时,已经有三四个流里流气打扮的青年人纷纷从四面朝我围了过来。
我下意识后退,可却不小心碰到了后面的人。
周围顿时一阵哄笑,有人调侃:“小美人儿!~这么快就急着对哥哥投怀送抱啊!”
我努力绷直了身体,警惕地看着他们。
一个约莫二十五六岁,带着金项链,看起来像是老大哥模样的男人道:“我老早就注意到你了,方才就是你,骗我们哥几个,说什么等爸爸来接。”
“哈哈哈哈!”又是一阵笑。
我这才认出来,这几个人,就是刚刚在路上用摩托车灯照我的那几个家伙。
“怎么?来这里找爸爸呀!~~”男人一脸猥琐,步步朝我逼近,“找不到没关系呀,我们哥几个,可都是很愿意当你爸爸的!~”
“滚开!”我强装镇定,试图吓退他们,“你们知道我爸爸是谁吗?我爸爸是陈强!在中州路一带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你们要是敢惹我,我爸爸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一边说,一边在心里对陈洋say sorry。
洋仔啊,情急,借你爸用用,你多个姐,也不算亏!
陈叔能在中州路做生意那么多年,还能帮谢维打通陈家村的关系,投资办厂,应该是有些实力的。
甭管这些人听没听说过陈叔,只要我气势够足,他们应该还是会有所忌惮。
果然,这几人犹豫了。
一个染着黄毛的小弟,对那人模狗样的金项链道:“中州路的陈强,那不是陈江的亲兄弟吗?”
“他有个女儿?”有一人道,“我怎么没听说过?”
我一听,有点慌了,不怕他们不认识陈叔,就怕他们认识啊!
果然,谎言很快就被拆穿了。
“陈记面馆的陈强吗?女儿?”男人嘿嘿笑,“我只知道他有一个儿子,你是他什么女儿啊?陪着睡觉的那种吗?”
立刻,哄笑声更大了。
“你们别惹我啊!”我可不是被吓大的,依旧气势足足的,“要是让陈叔知道了,你们几个死定了!我虽然不是他亲女儿,但是比亲女儿还亲,不信,你们把陈叔叫来,我们对峙!”
“还对峙呢?就你个小丫头片子,还敢唬我?”金项链的大哥也不是白当的,根本不上当,大手一挥,吩咐小弟,“绑了,送店里去!”
卧槽!当街用抢的?这帮人也太猖狂了吧!
果然,听他们一边清场,朝围观众人嚷嚷:“别看了别看了,自家小姐不老实,收拾收拾就好了!有什么好看的?”
一边还真朝我动手了。
大概是觉得我一个小丫头片子,两下就擒拿的事儿,容易得很,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这反而让我钻了空子,趁着他们清场之时,我一脚踢在一个企图桎梏我的青年的下裆处,趁着他弯腰吃痛,又一拳锤在了旁边另一个小弟的头上,从他俩的空隙间,迅速钻了出来,跑到了人群里。
只听后面之人大喝:“妈的!这小娘们是练过的!快抓住她!”
我拼了命地往前跑,哪儿人多往哪儿钻。
我就不信这偌大的西街,难道都是他一家的地盘?
还有那人口中的陈江,是陈叔的弟弟吗?
我好像是听陈洋说起过,他有一个叔叔,也是做生意的,具体是干什么的,陈洋没说,我也不可能问。
可现在看来,他这个叔叔,应该也是混西街的。
如果可以找到陈洋叔叔,他看在陈洋的面子上,会不会放我一马?
但现在的情形已经容不得我乱想了,身后的小弟们越追越紧,我前世练的那些三脚猫功夫,对付一两个还行,这么多人,那是万万不能硬碰的。
况且重生后,我一心扑在学习上,连基础的锻炼都很少做了。
以前跑五千米都不带喘气的,现在才跑了不到一条街的距离,我就已经快不行了。
当然,那些追我的小弟们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一边跑,还一边看到什么就朝后面扔什么,给他们制造障碍。
他们除了追我,还要躲避我的攻击,也是不容易。
终于,我拐过一条小巷,躲进了一个小门里。
那帮小弟喊打喊杀地从我身边跑过去了。
我这才松了口气,无力地顺着墙壁滑下。
人有时候,真的不能太自信。
我敢知难而进,不过就是仗着我会的那一点点功夫,可事实证明,在真正地痞流氓面前,我依旧是个弱鸡。
正当我调整呼吸,准备再次偷偷跑路时,巷子里忽然传来一阵混乱的脚步声,隐约听到棍棒挥打的声响,顷刻把我震在了原地。
紧接着,那声音离我越来越近。
嘈杂的风声夹杂着狂躁的嘶吼。
“是陈江那边的人!快撤!”
“他们就那么几个,怕什么?!给我上!”
我心脏瞬间狂跳,脚如生根般僵在原地。
“那小娘们儿可能还真是陈江的人!”有人骂道,“呸!晦气!”
“赶紧回去告诉豪哥!”
脚步混乱,有人在跑,有人在追。
两方人打斗在一起,粗长的钢管从我躲藏的暗门边破空划过。
沉闷的击打声绽开血肉,飞溅的液体溢入门缝,沾上了我的裤脚。
我的血液仿佛都冻结了。
整个人不住地打颤,却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与我一门相隔的地方,在我看不到的黑暗里,是我不曾触碰过的另一个世界。
与死亡如此之近的世界。
仿佛一个残暴的猛兽,向我伸出它锋利的爪牙。
我被压制得完全无法动弹,只有一声声嘶喊刺痛了我的耳膜:
“卧槽!这小子是人吗?”
“他是个机器吧!”
“他不是我们西街的人!”
“别管了!赶紧跑!”
脚步声愈发混乱。
我听到棍棒相抵、骨骼碎裂、凄惨痛苦地嘶吼。
我想捂住耳朵,想催眠自己,这一切都是幻觉,不要紧张,不要紧张。
可渐渐沉寂的小巷,那冰冷的拖拽声、钢筋棍棒划过墙壁发出的沉闷轰鸣,却在我耳边越发的清晰起来。
一声声,仿佛击打在我的心脏上。
恐惧,让我连呼吸都逼近停滞。
我浑身僵硬,不住颤抖。
直到我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谢维!够了!你想闹出人命吗?!”
血液顷刻倒流,我已经不止是在发抖,我整个人都开始抽搐了起来。
无法发出任何声音,眼泪却不住的,大滴大滴地往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