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时候,是真想过死的。
可有时又会想,凭什么?做坏事的人又不是我,你们凭什么这么对我?
我憋着一口气,愣是挺了过来。
但我害怕去学校,只要有人和我说话,我就会吓得浑身颤抖。
即使后来莉莉她们都消停了,我还是没有完全从伤害中走出来。
也就是这个时候,陈洋找上了我。
他非常生气的质问我,到底要害谢维到什么时候?
我莫名其妙,我怎么会害他呢?
“他本来有一个保送名额去云大的,都是因为你,他放弃了!”陈洋忿忿道,“这就算了,你为什么总让他去做危险的事情呢?你要是不喜欢他,就给他个痛快,不要这么吊着他好吗?拜托你离谢维远一点!狐狸精!”
我整个懵住了。
……
事后,我问谢维:“你觉得我是好人吗?”
谢维顿了一下,看向我:“为什么这么问?”
我把陈洋来找我的事如实说了:“他说我害你,吊着你,可我不太理解……我是不是做了什么事,让他误会了?”
谢维没有答话,只是淡淡道:“你别多想。”
我低下头:“我没有多想啊,反正所有人都不喜欢我……”
……
挣扎着坐起,我强迫自己把这个梦从脑子里过滤掉。
以前身在梦中,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一桩桩,一件件回忆起来,我大概能串联出另外一个版本。
我所就读的平川县七高,除了离家近,教学、纪律、管理都相当混乱,里面的学生大都是混日子的,高中一毕业就去大都市打工的大有人在。
我,林星遥,在谢维看来,就是一朵身处狂风之中的小白花,他不想我受到伤害,从初中开始,或许更早,就一直在保护我了。
有男生给我写情书,是他拦下的,有人试图和我表白,应该也是他阻止的。
他不止一次为了我和别人打架,这些他不说,我不会知道,那些被他打得满地找牙的男生,更不会跑到我面前丢人。
但陈洋都知道,做为谢维的朋友,他应该是不赞成谢维的所作所为的,如果谢维喜欢的女生,也喜欢谢维就罢了,偏偏那时候的我,并不喜欢他,还总是对他出言不逊,趾高气昂的吩咐他帮我做这做那。
陈洋肯定是看不惯我。
后来,我因为谢维做黄鳝生意的事,和他闹了脾气。
那次可能是真的伤透了谢维的心,以至于他一声不响的去了青训营,之后还去干嘛了我不清楚,反正四五个月都没回来。
我在那段时间,失去了谢维的保护,又得罪了莉莉,被校园霸凌,被张胜远纠缠,整个人几乎抑郁。
后来,应该也是谢维帮我搞定了一切。
用什么方法,就不得而知了。
陈洋说,我为什么老让谢维去干危险的事?不喜欢他就别吊着他。
不仅如此,还特别绿茶,把谢维最好的朋友都搅没了。
……
那时的我并不知道这些,和谢维的关系也并没有缓和,依旧不咸不淡的。
我不知道谢维是不是在刻意避着我,反正我在学校见到他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偶尔在家碰到,他也是匆匆忙忙的,甚至和我连个招呼都不打。
我高高在上惯了,自然不会拉下脸皮主动问他在干嘛。
一直到我高考失利,我妈不管我,我爸掏钱送我去了平阳市的一所私立职业艺术大学,我才和谢维有了一点点联系,因为听说他也要来平阳上学了。
当然,谢维和我不一样,他是高二的时候就提前参加了平阳大学的入学考试,以第一名的成绩考进平阳大学的。
我听到这个消息后很高兴,跑去祝贺他,只是碰巧遇上谢奶奶犯病,谢维按着谢奶奶,熟练的帮她打镇定剂,我被这一幕吓到了,转身就跑。
那应该是我唯一可以和谢维修复关系的机会了,但还是被我放弃。
……
大学的时候,我和谢维的学校虽然同在市里,但一个南一个北,我有写信给他,可惜次次都石沉大海,后来发生了太多太多,我自己都自顾不暇,写信自然也断了,如果不是两年后的一次偶遇,我想谢维应该已经试图把我忘记了吧。
现在想想,忘记了也好,就不会有以后的那些事了。
谢维不会去杀人,我大概也已经向命运妥协,堕于黑暗,无法自拔了吧……但至少不会害了谢维。
等等!我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太快了,我差点没抓住。
我一直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是了,我想起来了,我怎么忘记陈洋曾对我说过的话了!
他对我说,谢维有机会保送云城大学的,可是他放弃了!
他放弃了……放弃了……
他去了平阳,为什么?难道只是巧合吗?
我内心忽然无比激动起来。
或许前世的谢维,从没放弃过喜欢我呢?我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回我的信,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一定是为了我选择的平阳大学,恋爱脑妥妥的!
我激动的从床上蹦起来,可很快又冷静了下去。
我激动个毛线啊?这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这一世,我难道还要让他为了我,放弃更好的云城大学,选择平阳大学吗?
可我又很想和谢维在一起,那该怎么办……
凉拌!
不睡了!起床看书!
向云城大学突击!——
“啪”的一声,是楼下大门被推开的声音。
紧接着,传来一阵混乱的脚步声,依稀有男女暧昧纠缠的喘息。
我叹了口气,熟练的用卫生纸塞住耳朵。
但那声音还是会断断续续传入我耳中:“……别在这里啦,讨厌!”
“去你房间?”
“嗯……嗯嗯唔……”
我看了眼桌上的闹钟,凌晨一点。
我这妈可真会玩,完全不顾我死活。
……
如果说,我活了两辈子,终于悟出了点什么的话,那就是,不是所有的父母都爱自己的孩子。
我妈不爱我,这是我前世十八岁后终于肯面对的事实,在此之前,我还是对母爱抱有一丝希望的。
我犹记得小时候,她会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我扒在二楼的窗户边上,眼睁睁的看着她骑自行车离开,祈祷着妈妈今天能早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