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人领回来了,我先走了……”
小助理把闫熠推进门,立刻转身逃离修罗场。
“你今天又闹哪出?”司辰安端坐在沙发上,冷眼看着低垂着头一言不发的人,“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非要闹得那么难看吗?”
这几天他白天拍综艺晚上赶夜戏,还要挤时间拍广告,好不容易得了空档,本想着回家舒舒服服地补个觉,谁成想刚下飞机就接到警察的电话,一个自称是他伴侣的人找他。
一开始,司辰安只觉得好笑,这年头“老公”、“老婆”的称呼早已不再限于某种亲密关系,要是谁都能凭这个称呼见到他,他岂不是要忙死?
要不是回家后确实没看到闫熠,再加上一个刚被警察放出来的狗仔拍了照,他根本不会让人去确认对方是不是闫熠。
“抱歉。”闫熠垂着头掩盖住通红的眼眶,攥着衣角的手慢慢松开,“吃过东西了吗?我去给你……”
他在找借口离开这里,这个认知让司辰安很不爽。
“你坐下,我们好好谈谈。”
“改天吧……改天……”
闫熠捏着手机急匆匆跑进房间,反锁了房门,打开电脑开始搜索。
综艺的预告片里,司辰安是特邀嘉宾,他的身边不是闫熠,而是一个年轻的男生。
摄影师发来的电子照片里,合照变成了独照,即便一再追问,摄影师也笃定只有他一人拍照片,甚至最后还找了影楼负责人把监控发给了他,监控里确实只有他一个人,完全没有另一个人的身影。
他不死心,又找人帮忙拿了医院的监控,陪他去医院的人无影无踪,只有一个坐在椅子上和空气对话的身影。
餐厅、游乐场、行车记录仪、和别人的合照都只有他一个人,一个孤独的人。
“闫熠,好端端你锁门干什么?”司辰安敲了敲房门,“你出来,我们好好谈谈……”
“咔哒”一声,房门被打开,司辰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只手攥住衣领。
闫熠手上暴起的青筋在灯光下格外瘆人,仿佛要冲破薄薄的皮肤一般。
“这几天你去哪儿了?说!”
“我去哪里……跟你有什么关系?”司辰安抓着闫熠的手腕,眉眼间满是不耐烦:“你发什么疯……”
“说,你去哪里了?”
来不及回答,司辰安踉跄着被闫熠拽着衣领扯进门丢到床上,刚起身,闫熠便像猛兽似的扑了过来,后背被重重压在床头上,钻心的疼痛蔓延开来。
“闫熠!你他妈发什么……嗯……”
脆弱的喉咙被人紧紧扼住,双腿被压制无法动弹,司辰安只能挣扎着用手去掰闫熠的手。
“告诉我,这几天你他妈去了哪里,和谁一起,做了什么吃了什么……”
“你先……放开我……闫……”
脖子上的力道不断加重,呼吸越发困难,司辰安满脑子都是自己要被发疯的闫熠掐死的念头,恐惧从尾椎骨蔓延到四肢百骸,因为缺氧而通红的眼眶颜色越发深了,生理性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
温热的液体落到手上,闫熠瞬间惊醒,猛地松开手,呆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着双手。
“咳咳咳……”
司辰安捂着嗓子靠在床头大口大口喘着气,因为呼吸太急,被呛得咳了起来。
“闫……熠,你是不是……”
蓦然对上一双冰冷的眸子,司辰安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咽下那两个字,思索半晌,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日程递给闫熠。
小命重要,他跟一个疯子计较什么?
满满当当的日程安排看的人眼花缭乱,闫熠查看了他最近一个周的日程,发布会、综艺、广告,时间地点正确,人却对不上。
“这个人,你和他……”
看着预告片里亲密的人,闫熠眼眶酸涩,原来,只有他把这场婚姻当了真,只有他把这场梦当了真。
和眼前人截然相反的司辰安是他幻想出来的,那些天甜蜜的时光是他的梦,一切都是假的。
他做了一个荒诞的梦,一个光怪陆离的梦,现在,他的梦醒了,那个温柔的人,自然也离开了……
“他是老板的侄子,叫师璟,刚进圈,我带着他……”看着眼前突然泪流满面的人,司辰安一阵心慌,扯着嗓子解释道:“我……我们没关系,就是单纯的……”
“我知道了。”闫熠打断他的话,抬手擦掉眼泪,深呼吸几口平复好心情,“抱歉刚才没控制住情绪。”
“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说起这个他就来气,好端端的被人死亡威胁,凶手还哭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才是那个凶手,找谁说理去。
“你要是有病的话去看医生……”
“我们分开吧。”
“什么?”
司辰安停下抱怨,话题转变太快,大脑一时间加载不出来。
“我们……离婚吧。”
闫熠又重复了一遍,神色平静,语气淡漠,仿佛在说“吃什么”一样平淡。
“你要离婚?”司辰安靠在床头,想到了什么,轻嗤一声,轻蔑地道:“欲擒故纵的把戏玩了这么多次,你不累啊?”
“我们离婚。”
闫熠坚定地重复道,起身打开衣柜收拾东西,“我明天会去找律师写离婚协议和财产分割方案,房、车都归你,除了婚前财产,我名下的股票、基金也可以全部给你……如果你还有其他要求尽管提,我会尽最大能力满足。”
属于他自己的东西不多,衣服加上各种零碎的东西也只勉强装满了两个行李箱。
“你是小孩子吗?离家出走这么无聊的把戏早过时……”
“哗啦啦。”
车库门落下,司辰安愣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闫熠开车离开。
“艹!你他妈有本事走,就永远别回来!”
看着后视镜里抓狂的身影渐远,闫熠一鼓作气将车开出市区,在路边停下,坐到车头抽烟。
海浪拍打着礁石,风中不时传来几声鸟啼,闫熠盯着夜空出神。
虽然没有人记得,可他记得,记得他的温柔,记得他的一颦一笑,记得他牵自己手时温热干燥的掌心,记得他说起爱人时眼里溢出的爱,记得他用柳叶吹奏的曲调,记得他的叮嘱。
“天高海阔,你不只有司辰安一个人。”
“闫熠,去做自己吧。”
这不是梦,是他真切拥有过的温柔和美好,是上天赐给他的垂怜。
闫熠掏出手机,照片里青年靠在赛车上,高昂着头颅,朝着镜头比了个中指。
他是赛车场上最有天赋的选手,是赛车场上所有人都害怕的鬼,他桀骜,夺目,自信满满。
他是自由的鹰,却甘愿为了爱情敲掉利爪磨掉尖喙剪掉羽毛,他沉浸在自欺欺人中无法自拔。
他自欺欺人自娱自乐,有人却踏着星辰出现,一棒子把他敲醒他也值得被爱,也值得被喜欢的人珍惜。
他有疼爱他的家人,有一起长大的兄弟,有忠心耿耿的手下,他并非一无所有,他的世界并非只有司辰安一个人。
从前他尚能说服自己,司辰安需要他,他得留下来,但现在司辰安已经功成名就,飞黄腾达,不再需要他了,他也该去追寻被丢掉的自己了。
…… ……
司辰安缓缓睁开眼,入目便是一双担忧的眸子,“我这是……在哪儿?”
“你吓死我了……”
闫熠委屈地扑到他怀里,他带着司辰安去生物公司给他做检查,进去的时候都还笑着呢,没一会儿就躺着出来了,给他吓了个半死。
研究人员说他只是低血糖晕了过去,但他不信,谁好人家低血糖一晕晕五天?
要不是几个手下拽着,苦苦哀求,他高低要让那几个研究人员亲自“晕”一下。
“我没事,你别担心。”
司辰安揉着闫熠的后脑勺,他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还有一个和闫熠一模一样的人,是个倒霉的小可怜蛋。
“你以后再吓我我就不给你做巧克力小蛋糕吃了。”闫熠吸着鼻子,恶狠狠地补了一句:“只给你做蓝莓的。”
司辰安会吃新鲜蓝莓,但讨厌一切蓝莓制品。
“那还不如不吃。”司辰安坐起身,张开双臂抱着闫熠,“我做了一个好长的梦……”
闫熠的心情随着司辰安讲述的梦境细节起起伏伏,脸色阴晴不定。
司辰安竟然对梦里的人那么好,嫉妒。
司辰安b和梦里的人上综艺,生气。
司辰安和梦里的人一起去游乐园,气成河豚。
可是,
司辰安跟梦里的人说他哎,高兴。
司辰安在梦里也会想他,兴奋。
司辰安在梦里也三句话不离他,激动。
他要一蹦三尺高,他要蹦到太阳身边,和太阳肩并肩……
“闫熠,你上辈子是个调色盘吧,怎么这么喜欢变脸呢?”
司辰安忍不住亲了亲闫熠,太可爱了,想挼死。
“哼。”
闫熠不理他,看在他梦里还对自己念念不忘的份上,暂时原谅他了,回家给他做最爱的草莓巧克力慕斯。
司辰安抱着闫熠,只觉得心里满满当当的,梦里的人虽然可怜,但那也只是梦。
梦醒了,他们都该回到正常生活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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