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熠没想到意外发生得那么突然,他和司辰安分开不过才一个周,滕瑞就告诉他司辰安进抢救室了,不知道能不能下手术台。
“事情我都听说了,回去看看,也帮我看看他。”陈珂叹了口气,小声嘟囔:“辰安这孩子真是,运气差的可以,得给他求个平安符去。”
司辰安在这边没有亲人,滕瑞扮演了病人家属的角色,颤抖着手签下了手术同意书。
“滕瑞,他怎么样了?”
闫熠下了出租车车一路狂奔,带着不少雪花席卷了干燥的走廊。
“抢救了四个小时,还没出来,刚刚又下了病危……”滕瑞穿着长袖睡衣,连外套都没穿,拖鞋也掉了一只。
“衣服穿好。”
易希冷着脸,把衣服丢在滕瑞身上,比起闫熠和滕瑞的狼狈,他还算好,T恤休闲裤羽绒服,先不说好不好看,保暖这块没的说。
“熠熠……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陆棉缩在椅子上,脸埋在膝盖里。
“你他妈说实话!谁干的?”闫熠揪住陆棉的衣领,把他提起来,“你说啊,是谁干的?”
“我……我……”
“陆棉……”闫熠怒目圆睁,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南荆,是南荆对不对?你告诉我,是不是他!”
“不是……不是他。”陆棉被揪得喘不过气来,哭红的脸都憋得发白,挣扎片刻,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缓缓闭上眼睛,“是我伤了他……你如果想……”
领口处的力量被卸掉,陆棉重重砸在地上,捂着脖子咳嗽。
“陆棉,我告诉你,司辰安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和南荆一个都跑不了!”
闫熠双眼通红,明明刚刚还像一只在发狂边缘的猛兽,此刻却靠着墙蹲在地上不停颤抖,浑身散发着阴鸷的冷气,活脱脱一台人形制冷机。
他错了,他一早就不该把司辰安卷进陆棉和南荆的事情里来,要不是他自作主张,陆棉就不会住进司辰安家。
“手术中”的灯熄灭,闫熠扑到门边,抓住医生的手,乞求地看着他,“医生……”
“失血过多,抢救回来了。”医生摘下口罩,指了指脑袋,“可能会有脑震荡,要等明天拍片结果。”
“谢谢,谢谢医生……谢谢……”闫熠提到嗓子眼的心落回肚子里,脱力地靠在墙上,目不转睛地盯着被推走的人,“我可以去看看他吗?”
“现在不行,病人的情况还不稳定,要留在ICU观察。”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谢谢医生,谢谢谢谢谢谢。”
几人目送医生离开,闫熠才觉得自己冰冷的身体渐渐回了温,然而这并不能稍微融化他眼底深沉的阴鸷。
“你要不要先回去休息?”滕瑞拍了拍闫熠的肩膀,“最近应该挺辛苦的。”
“不用。”闫熠摇摇头,坐在椅子上缓了一会儿:“你先回去吧,我坐一会儿去办住院手续,今天谢谢你了。”
“要谢也是辰安谢我才对。”滕瑞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留下来看着,万一要签字什么的也赶得上。”
“你们……什么关系?”
普通朋友也能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的话,那他这个男朋友岂不是更行了?
“我是他的意定监护人。”滕瑞看他表情就知道他想歪了,为了朋友的幸福着想,耐着性子解释道:“我和辰安情况差不多,都没有亲人在这边,为了以防万一,就做了个意定监护的公证。”说完,又意有所指地感慨道:“不过看样子我这个意定监护也很快要失去作用了。”
“不会,你还有用,回去休息吧。”
闫熠站起身,背对着滕瑞挥了挥手,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嘿,这死小子。”
滕瑞对着潇洒的背影竖起中指,什么叫他还有用,拜托,他是人,又不是什么东西。
司辰安情况还算稳定,第二天就被转到了普通病房,当然,闫小少爷是绝不会允许他家司总和别人挤一间病房的,大手一挥直接把人转到了私人医院的VVVVIP病房。
是以,当司辰安睁开眼睛看到豪华程度堪比五星级酒店总统套房的水晶吊灯时,本就发懵的脑子彻底打成了死结。
“唔……”察觉到动静,趴在床边的闫熠动了动脑袋,撑起身子,看到司辰安略带惊讶和懵懂的桃花眼时,睡意瞬间消散,半眯着的眼睛瞬间瞪的溜圆,“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有哪里还疼吗?饿不饿?渴不渴?”
“还好,就是……头有点晕,有点反胃。”司辰安轻轻拍了拍闫熠的手背,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打磨过:“我没事了,你不用担心。”
“你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闫熠将脑袋埋在司辰安肩上,“听说你受伤了,我心都快疼死了……”
冰凉的液体浸湿衣服,司辰安抬手轻轻搂住他,“抱歉,让你担心了,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陆棉和他经纪人的事他听过不少,当初陆棉突然上门他还挺诧异的,毕竟两人是圈里公认的模范情侣,所以只当是小情侣之间闹了矛盾。
他没想到南荆会找上门,更没想到南荆会误会他和陆棉的关系,骂了一堆很难听的话,陆棉为了维护他,忤逆了南荆,并且在南荆想要动手时拿出了水果刀护着他。
明明陆棉自己也怕的要死,但还是站在司辰安面前,他不知道陆棉什么时候拿了刀,也不知道是谁先动了手,陆棉比南荆瘦很多,南荆是练家子,他和陆棉联手也不是他的对手,很快就被制服。
卸掉伪装的南荆就是一个恶魔,他把陆棉按在墙上,拿着水果刀抵在陆棉脖子上阴恻恻地说着:“陆棉,你想离开我,没门!你他妈就是死,也得死在我面前。”一类的话。
司辰安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从后面勒住南荆,陆棉趁机夺下刀,却被南荆一脚踹到远处。
南荆再次将两人打趴下后又捡起刀,没有丝毫犹豫刺向陆棉……
“所以你就冲上去帮人挡刀?你他妈是不是……”闫熠很想破口大骂,但看到司辰安白的像纸的脸色,将挤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你……就当我脑抽了吧。”司辰安叹了口气,“人倒霉的时候吧,喝水都塞牙缝。”
被水果刀捅就算了,倒下的时候后脑勺还撞到了茶几角上,当场就给他撞晕了。
妈的,这飞来横祸,给他自己都要整笑了。
“说来说去这也不能全怪你,事发突然,谁都预料不到事情的走向……”闫熠主动给司辰安找借口,找了一个连自己都说服不了的借口,“南荆就是个疯子,他有病。”
“可能我比较倒霉吧。”司辰安捏了捏眉心,“我觉得我应该抽时间去拜拜各路神仙。”
“你还是好好养伤吧。”闫熠低头剥着橘子,仔细的清理掉白络后当着司辰安的面扔进嘴里,“你现在还不能吃东西,最多只能吃流食。”
那一刀捅的挺深,伤到了肠,在彻底恢复之前,司辰安都只能靠流食度日。
“上来,陪我睡会儿。”司辰安拉开被子,拍了拍身边的空位,“床挺大的,你别趴在床边睡。”
“我叫了医生过来给你看一下,等会儿吧。”
闫熠替司辰安压好被子,看着他惨白的脸,看着他头上裹着的纱布,泪水慢慢盈满眼眶,一副随时可能哭出来的样子。
“你都多大人了还哭?伤在我身上你哭什么啊。”司辰安感到头疼,抬手摸了摸他的眼角,轻声细语的安慰:“好啦好啦,别哭啦,我错了,下次遇到这种事我会第一时间就报警,保护好自己的。”
“我才没哭。”
闫熠哼了一声,背过身,坐在床边玩司辰安的手,他没哭,他是气!
“行行行,你没哭,哎哟~头好疼啊~好晕啊~”
哄小孩,他不会,但哄闫熠,他信手拈来。
闫熠瞬间把那点不愉快和小尴尬丢到了九霄云外,转身对司辰安嘘寒问暖,又抓着医生问了一堆无关紧要的问题。
医生前脚刚走,闫熠后脚就利索地洗了个澡爬上床,躺下前还要特意强调:“我是怕你冷得睡不着才躺上来的。”
“嗯嗯嗯,我知道,谢谢你啊,我亲爱的暖宝宝粘人精。”
司辰安打了个哈欠,靠在闫熠身上,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是最好的助眠音。
“说了不要叫我粘人精。”
他一个一米九的大男人,被司辰安叫的可可爱爱的,他不要面子啊。
“好的,闫先生。”
“也不要叫这个,太生分了。”闫熠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红着脸小声道:“你要叫也行,但是不能在别人面前叫。”
“你脸红了,粘人精。”
虽然闫熠红着脸娇羞的样子很有趣,但司辰安是一个很有分寸的人,转移了闫熠的注意力后就没再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