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熠被司辰安的话深深伤到了,再加上他没解释就挂了电话,导致他梦里都在哭,以至于第二天眼睛肿得没法儿看。
“眼睛怎么肿成这个样子?”陈珂看了他一眼,转头对场务道:“今天先拍明哥看到小弟死亡那个镜头。”
闫熠唇角抽了抽,虽然不指望陈导安慰开导他,但这也太过分了,好歹让他休息一早上啊,生产队的驴都比他过的清闲。
除了选演员的方式特殊,陈珂拍戏也主打一个随心所欲,从来不按照剧本一个镜头一个镜头地拍。
今天下雨,就拍雨里的打戏;今天有雾,就拍枪战;今天演员眼睛肿,就拍哭戏……主打一个自由随性。
他拍的心情舒畅,就是苦了演员,要关注天气关注风向,还要把可能拍的地方都过一遍,免得掉线。
在两个卧底的努力下,XY集团一把手和二把手成功被分裂,雨哥伪造了通信记录并带人偷袭了明哥的地盘,杀了他很多手下,导致明哥和一把手彻底决裂,双方在葬礼上大打出手。
宽阔柔软的草地盛开着大片白花,犹如落入绿色绸缎的星子,低矮的树枝上挂满白绫,和几排整齐排列的黑色棺椁形成鲜明对比。
时不时吹起的风卷起白绫又高高放下,却吹不散凝重的气氛,空气在此刻好像有了实体,厚重、粘稠,心底化不开的悲痛也有了形体。
明哥穿着黑色西装,站在棺椁前一言不发,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手背上暴起的青筋暴露他的情绪,红肿的双眸燃烧着熊熊怒火。
发动机的轰鸣声打破宁静,大红色法拉利LaFerrair跑车领着一排红色保时捷在路边缓缓停下,明哥转过身,眼里的恨意在看到男人时到达了顶峰。
穿着红色西装的雨哥看到明哥的样子,勾起唇角露出一个笑容,垂在身侧的手竖起了中指。
明哥捏着拳头,刚走了几步就被金朴和其他几人拉住,“明哥,明哥,冷静,咱们今天约姣姐是来对峙的。”
垂在身侧的拳头慢慢松开,明哥垂下眼眸,慢慢抚着衣服上的褶皱。
对峙?他要的从来不是对峙,也不是什么解释,宋雨贯会花言巧语,蔺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说不定他们从去年就开始算计他了。
也怪他傻,竟然没发现这对狗男女的奸情。
车门被拉开,宋雨伸出手弯下腰,一只纤纤玉手搭在他手心,扶着他下车。
艳丽的红色鱼尾裙勾勒出姣好的身材,衬得皮肤越发白皙,上挑的眼角尽显媚态,红唇似火,更添妩媚。
宋雨搂着她的柳腰,蔺姣挽着宋雨的胳膊,小鸟依人地靠在他肩上,涂着红色甲油的玉指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
明哥的眼睛暗了暗,似在隐忍。
“阿明……”蔺姣拿起一支白色菊花,看着四五步之外的人,柔声开口:“让我过去给他们送朵花吧,大家这么多年的感情……”
“感情?你配提这两个字吗?”蔺明嗤笑一声,带着手下上前一步,用人墙阻隔蔺姣的视线,“姣姐?不,我现在该叫你蔺女士,还是宋夫人?或者是纪夫人、赵夫人?我记不太清楚,毕竟……”蔺明轻蔑地看了宋雨一眼,不急不缓地补充:“让你生孩子的男人实在太多了,我叫过的姐夫也太多了。”
放在腰上的手微微收紧,蔺姣脸色大变,本就白皙的脸变得惨白,蔺明哈哈一笑,耸耸肩,摆摆手:“别紧张,开个玩笑而已,宋夫人的男人再多,也不比雨哥的女人多嘛,不然怎么说你们俩天生一对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
身后的手下也放声大笑,宋雨和蔺姣两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
宋雨身后的手下上前一步,打算教训蔺明,被宋雨拦下,“我们今天不是来找你打架的,我们应该好好谈谈。”
“谈?”
“我知道你恨我,但是我不忍心看你继续误会姣姣,我觉得我有必要解释。”宋雨揽着蔺姣,眼里满是温柔,蔺姣感动地看着他。
“行啊。”
蔺明点点头,双手抱在胸前,好整以暇地看着两人。
“我收到了手下的消息,阿利是条子的卧底。”宋雨垂下眼眸,拇指轻捻着食指第二节指节,“阿利在集团影响不小……”
“所以你就擅作主张带人偷袭了阿利,把他们全杀了。”对宋雨这套说辞,蔺明并不感到意外,混淆视听是他惯用的手段。
“是,当时情况紧急……”
“再紧急也不是你对他们下手的理由!”
蔺明掏出腰后的枪指着宋雨的脑袋,身后的手下立刻整齐地掏出枪,宋雨身后的保镖见状也拿出武器,漆黑的枪管齐排排地指着对面,看不见的弦崩在中间,越崩越紧。
流动的空气再次凝固,就连风都有意绕开了这个地方,卷起不远处的落叶。
“他们是我的人,即便要清理门户,也是我来做,谁给你的狗胆越俎代庖!”冷厉的眉眼染上戾气,布满血丝的眼睛又红又肿,熊熊怒火从腥红的眼睛中喷薄而出。
“阿明,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更不会相信我手上的证据,但是我真的不会害你,大哥临死时托我照顾……”
“别他妈提我哥!你不配!脏!”
“好,我的错,我向你道歉,我不该自作主张。”宋雨鞠了个躬,劝解道:“咱们能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你也不希望大哥一手建立起来的集团分裂对不对?”
“别他妈提我哥!”
子弹打在宋雨脚边,苦苦维持的平衡瞬间被打破,大战一触即发。
宋雨没料到蔺明今天留了这么一手,在他看来,蔺明虽然乖戾,但十分敬重死去的大哥,断然不会因为几个手下做出有损集团利益的事情。
蔺明的人准备充分,火力十足,西装下清一色新式防弹衣,又占了地势优势,宋雨一方被打的节节败退。
“走。”
宋雨开了几枪,护着蔺姣躲进车里,踩下油门疾驰而去。
“艹!”
看着越来越远的大红色跑车,蔺明低低咒骂了一声,指挥手下挖了个大坑,把所有死掉的人都埋起来。
“咔!这一遍很好,过。”
陈珂站起身,将几人聚集在一起,总体而言这段戏拍的不错,但是之后需要补拍几个特写。
“你小子不错啊,和影帝影后对戏都能不落下风。”陈珂拍了拍闫熠的肩膀,“看你可怜兮的,回去睡一觉,不然晚上没精神玩。”
该工作工作,该休息休息,陈珂是一个两者兼顾的人,除非必要,不然绝不会累到自己。
“好,谢谢陈导。”
闫熠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失眠本就难受,猛地情绪爆发消耗了他很多精力,他确实需要好好休息。
无精打采地爬上车,周成丢了一包卸妆湿巾给他,“虽然你角质层厚,但该卸的妆还是得卸。”
闫熠将湿巾搭在脸上,靠着椅背闭目养神,“我饿了,有吃的吗?”
一早上没吃东西,全剧组都在抠那一段戏,他的眼睛都快消肿了。
“都在冰箱里,自己找。”周成开着车,随口道:“今天是一月一号,新年哎,听忌哥说今晚剧组聚餐。”
“嗯,陈导让我回酒店休息一下。”闫熠揉了揉太阳穴,“顺道去趟医院吧,最近总是失眠。”
两人顺路去了一个诊所买了些药,闫熠回到酒店就吃了一次,躺在床上睡得不省人事。
一觉醒来,闫熠只觉得胳膊很酸,上面好像压了什么东西。
这里的人很信鬼神,闫熠觉得自己的状况很像闲谈时说的鬼压床。
遮光窗帘把所有光线拦得死死的,室内漆黑一片,闫熠眯着眼睛,伸出手打开床头的台灯,他倒要看看,是哪个不怕死的小鬼敢来缠他。
暖光打在白皙嫩滑的皮肤上,睡梦中的人好似被光线刺激到了,无意识地哼了一声,长而翘的睫毛微微颤动,在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闫熠呼吸一滞,背着手想要关闭台灯,却不小心把床头柜上的杯子打落。
床上的人抖了一下,慢慢睁开一半眼皮,懵懂地看着闫熠,“我怎么在这儿啊?”
“我怎么知道你怎么在这儿?”闫熠忍俊不禁,把床上的人捞起来抱在怀中,点了点泛红的鼻尖,“你这个小鬼倒是胆大,光天化日就敢来压我的床。”
“嗯?”司辰安抓了抓头发,打了个哈欠,像被抽去骨头似的靠在闫熠怀里,“我想起来了,我来找你,小周说你在睡觉,我想等你睡醒……”
结果人没醒,他就睡得不省人事,还自动钻进人怀里,司辰安说出去都觉得丢脸。
“不是让你别来吗?怎么招呼都不打就跑来了?”闫熠看了眼他身上穿的毛衣,又看了眼门口架子上挂着的大衣,“冷不冷?”
刚睡醒的司辰安褪去了成熟和淡漠,脸颊因为热气变得粉扑扑的,桃花眼带着迷茫和懵懂,头上竖起几根呆毛,看上去又乖又软,很好欺负的样子。
“还好,这边比锦城热很多。”司辰安伸了个懒腰,“今天是一月一号。”
“嗯,你不参加盛星的年会,跑到这里来干嘛?”闫熠忍不住捏了捏司辰安的脸,皱眉道:“我才走了多久,你就瘦了这么多。”
“120天零十小时。”司辰安摸出手机看了一眼,“现在是十二小时了。”司辰安停下计时,将手机丢在一边,抱着闫熠给了他一个大大的吻,“我来陪你跨年。”
桃花眼氤氲着清澈的泉水,灯光犹如细碎的星河闪耀其中,闫熠从泉水和星河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温柔、专注、深情,闫熠差点溺死在司辰安的眼睛里。
“记这么精确?”闫熠亲了亲司辰安的眼角,放在腰上的手紧紧箍着他,“难不成工作时间也在计算?”说完,闫熠又在司辰安脸上啄了一口,调侃道:“司总工作态度有问题啊。”
“哪条法律规定工作时间不准想男朋友?”司辰安挑挑眉,坏笑着捏了捏闫熠的脸,“弟弟不会这么闲要去举报我吧?”
“那得看哥哥的表现了。”闫熠抓住司辰安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举报你的话公司会辞退你吗?”
“干嘛这么问?”
“公司辞退你的话,我就能养哥哥了啊。”
“养我?你还差几年呢。”司辰安拍了拍闫熠的胳膊,“走了,说好陪你跨年的,待在酒店算怎么回事儿?”
“只要和你呆在一起,我就很满足了。”
“那不行。”司辰安摇摇头,“听说这里的烟火晚会很漂亮,我还没看过现场呢。”
闫熠捏了捏司辰安的手,“你该不会是为了烟火晚会来的吧?看我只是顺道?”
“不是。”司辰安抽出手,捧起闫熠的脸,认真地道:“因为你,我才会想看那场烟火。”
闫熠的心跳漏了好几拍,谁说司辰安不会说情话?他的情话一箩筐一箩筐的,比天上的星星还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