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这些是有用的……”任惟寒摇摇头,他的目光依然宁静平和,金胜甚至从中丝丝悲悯:“能叫你死得安心些。”
那不是对弱者的可怜,而是物伤其类的同情……
金胜被那目光烫了一下,转而恼羞成怒,他抽出短刀架到任惟寒的脖子上威胁:“妈的,拿什么眼神儿看你老子呢?”
“不过是被人抛弃的玩意儿,做个宠物都不合格,还搁这儿装什么装?”
“我劝你快点把这后山的秘密说出来,还能死得痛快点,否则……我就用这把短刀把你的喉咙割开,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刀刃似乎没入了点,压出一道血线,但任惟寒没有感到疼痛,药物加上失血,他已经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
任惟寒看着金胜落水狗一般模样,好像看见了自己,他勾起嘴角,似乎还带着点小小的得意:“您错了……我作为宠物还算合格……”
“妈的……疯子。”金胜没料到居然有人自甘堕落到这种地步,只觉得心底发毛:“算了,还是直接杀了吧,反正就在这后山,我总能找到……”
忽然,一股杀气从后方袭来,金胜心中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股大力猛地拍飞出去。
“至少她还舍不得我死,哈……”任惟寒自嘲道:“看来我还算讨她的喜欢。”
金胜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只觉得头晕目眩,而且身上生疼,好像是有骨头断了。
竟然还有高手?金胜忍住疼,抄起短刀翻身而起,摆出威胁的姿态。
没想到他抬头一看,眼前出现的居然不是什么隐世高手,而是一头硕大的棕熊。
那熊喘着粗气,将任惟寒藏在自己身后,凶狠贪婪的两只眼睛盯着金胜,带着动物特有的冷漠和残酷。
“哪儿来的畜生!”金胜骂了一句,不小心带动了伤口让他直抽气,真是祸不单行,没想到这后山居然这么危险。
他一面与巨熊对峙,一面左右寻找着退路,就算是全盛时期的金胜,打这头熊都费劲儿,更何况现在……
“畜生,你背后还有个半死不活的不吃,盯着爷爷做什么!”金胜当下定好主意,对着巨熊挑衅起来。
也顺便把任惟寒推出来,看看能不能拖延一下时间。
那巨熊似乎听懂了金胜的话,他回过头,对着任惟寒嗅了嗅,许是因为任惟寒身上的血腥味太重。
巨熊张嘴舔了舔鼻子,露出森森的獠牙,任惟寒看着近在咫尺地熊头,眼中不见丝毫惧怕。
眼见巨熊对任惟寒有兴趣,金胜心中一喜,他握紧短刀,一步一步悄悄往后退,眼睛还时时刻刻注意着巨熊的动向。
“云肥,他要逃了。”任惟寒眼角瞥过步步小心的金胜,轻声提醒道。
云肥立刻警觉地转过头,正巧看见金胜后退的动作,居然被区区蝼蚁戏耍,熊眼里燃起怒火。
金胜见势不好,不再拖延,转身往树林里一瘸一拐地奔逃。
云肥低吼了一声,毫不犹豫地追去。
人在树林里如何能与野兽抗衡?金胜原想借着树林狭窄复杂的地形拖延云肥的脚步。
奈何这是云肥的领地,这一片它在熟悉不过,被拖慢的反而是金胜。
眼看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他几乎能闻见野兽的腐臭味,金胜咬咬牙,随便找棵旁边的树,爬了上去。
因为大幅度的动作,断骨的疼痛逼得金胜几乎差点松开手,但求生的欲望让他咬死牙关,将手指死死扣进树干里。
也亏得他习武多年力气大,手指血肉模糊地扣进树干里,金胜暂时稳住了身形,一点一点往上头蹭进去。
云肥乍然失去目标,它在周围打着转儿,湿润的鼻头翕动着,试图从空气里找到一点点痕迹。
忽然,树林的鸟雀忽然喧叫起来,云肥抬起头,望着不远处灰蒙蒙的天:“吼……”
它低吼了一声,知道东若要求的时间不多了。
原本在树上等到巨熊离开的金胜刚松了一口气,就见那头熊抬起了头,眼中有类人的狡诈。
“妈的……这熊成精了……”金胜心底一颤,一个荒谬的想法油然而生——刚才的搜寻不过是装模作样,这熊在耍他。
这斩虬寨里,不管什么东西都显得不正常。
眼看巨熊站起来约摸有三米高,把爪子搭在树上,试图往上爬,树皮被抓出一道道裂痕,就是上不来,也能把他弄下去。
得想个法子。
金胜往地下看看,这里似乎有些坡度,茂盛的草丛和松软的泥土,恰好可以阻断视线和气味。
“畜生,看这儿!”金胜握起短刀,对着巨熊的眼睛猛地一掷,巨熊下意识地躲开。
金胜乘机往另一头一跃,“扑”地一声,顺着坡度滚了下去。
云肥见状慢跑了几步还想追,但树上的鸟儿愈发聒噪,叽叽喳喳地讨论着森林里的人。
犹豫了片刻,云肥还是放弃了,反正从树上跳下来,肯定摔断了骨头跑不远,等会儿它再来清理也是一样的。
“呼——”低吼了一声,云肥像是给自己找到了借口,回头往任惟寒那边走去。
任惟寒已经陷入短暂的昏迷,败叶残枝稀稀疏疏地落到他身上,好像他垂败而又狼狈的生命。
手指捡起他发上的枯叶,风声中似乎有人轻叹了一声,紧接着一颗药被塞入他的口中,可是陷入昏迷的人已经无力下咽。
忽然,有人扶住任惟寒的脸,苍白的唇被舌尖撬开,化开的药从另一人的口中渡入,暂且打湿了他的唇瓣。
那个人的吻很温柔,水被渡了过来,帮任惟寒缓解了因为失血带来的干咳。
手指撩起沾满血迹的衣摆,看见了那条狰狞的伤口。
“乖乖待着不好吗……”那个声音似乎有些不明白,那是来自蜉蝣的对命运的反抗。
——任惟寒不想做一只任人摆布的傀儡,讨人欢心的宠物,那是他的不甘心。
伤口还在缓慢地流着血,“嗤——”那个人撕下黑色的衣服,沾水擦去伤口上的沾污。
任惟寒无意识地蹙起眉,那人手下的动作更轻了,小心翼翼地轻沾着污渍。
褐色的药粉洒在上面,伤口很快止住了血,像是无意中沾染上的泥土,并不觉得显眼。
树林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一只巨熊从中探出硕大的头,喉咙间发出“低低呜呜”的声音。
“在那边?”那个人看了一眼任惟寒,站起身:“我是折返回来的,已经耽搁了,这里交给你。”
“那个人我会顺路处理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