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典礼那天,学校专门给了毕业班半天的时间拍照,六月夏季,天空蔚蓝,拍照过后,就是令人惆怅的告别。
告别学校告别老师告别同学,也告别自己。
说来奇怪。
未毕业时,期待着毕业。
觉得这高中一天也不想读了。
等真的毕业了,却又变得极为不舍,不舍校园里的一草一木,不舍日夜陪着自己奋战的同学和老师,更不舍那个惊艳了自己青春的身影。
好多人都哭了。
不知为何流泪,泪里包含太多情绪,有欣慰,有难过,有懊悔,有遗憾……但谁的青春是完美的呢?
只是别人看起来完美而已。
其中滋味。
如人饮水。
高考那日,暴风骤雨,全城车辆自发的为考生让路,出租车司机系上红绸,免费护送考生,赶考的重要,仿佛千年之前就刻入国人的基因里。
随处可见,金榜题名的横幅。
夏墨和苏越同一个考点,但考场不同,这也省去了夏宴来回接送的辛苦,两个孩子下车时。
夏宴不放心,“准考证带了没?还有笔和身份证,没带爸爸好回去拿,这鬼天气怎么挑这个时候下暴雨!”
他们上场考试,都不紧张,反而夏宴这个家长从昨晚就没睡着,一直反复检查他们的文具,总是害怕遗漏了什么,耽误了考试。
苏越:“爸,没事的,等下记得来接我们回去吃饭。”
夏宴笑道:“这个不会忘。”
正好今天周末。
他直接不回去,在这里等他们出来,他总想着,要是有个什么意外,他也能及时到场。
看见前方有救护车守着。
他更紧张了。
“墨墨和越越加油!”夏宴见他们都进去了也不放心,一直在外面等着,等待期间还帮助了一个走错考场的孩子,将他护送到考场。
他高考那年,已过去三十余载。
却记忆犹新。
刚动笔就想拉肚子,因为太紧张,一连去了三次厕所,从而导致高考没考好,只去了一般的大学。
如今回想起来,还想拉肚子。
夏宴觉得,他这是患有高考综合症导致的肠易综合症。
他也是多年后才听说这个新鲜词。
等夏墨和苏越考完,夏宴也没问他们考得怎么样。
只是乐呵呵地带他们吃东西,难得卸下高考重担,怎么也要出去庆祝一下,他也替孩子高兴。
车内,夏墨问苏越:“妹,这次有没有控分?”
尽管有将近一年的时间没有跟着大家一起上课,但夏墨知道,他妹妹的成绩并不会有所下降。
“留了两道数学题没做。”
夏宴担心地问:“你怎么不做呢?这万一就差一道数学题,你就能上最好的美术学院呢?”
苏越:“爸,我有数呢。”
她其实很想全部做完,但是在写数学试卷最后两个大题的时候,突然胸口闷痛喘不上气来。
她就知道,她不能做完。
大概这次的状元,天道亲自挑选的,不容许她横插一脚,人在屋檐下,她斗不过天道啊。
夏宴也不好说什么,但按照女儿平日的成绩,有学上就行,万一真去了最好的学校学业压力大,他女儿这身体,他也担心她读不下来。
这高考的冲刺阶段。
苏越又瘦了很多,考试前一周,都在医院里挂水。
幸好有惊无险考完了。
苏越问夏墨:“你考怎么样?没有没遇到不会的题?”她还有点幸灾乐祸,最好把夏墨难哭。
夏墨抬眼,“都挺简单的。”
苏越:“一个没把握的题都没有?”
夏墨摇头。
天道远定的状元不会是夏墨吧?苏越心里有点不爽!
是啦。
五岁能许愿的人。
怎么可能没点过人之处,只是苏越不熟悉陪伴任务的对象特性,反正这位比她之前的攻略对象精神正常多了。
情绪稳定,性格良善。
有点羡慕陪伴任务。
哪像恋爱攻略对象那么癫。
……
毕业聚会,张鹏鹏在他家酒楼组了一个局,同班大部分同学都来了,夏墨苏越也在邀请之列。
苏越最近赶稿。
不是很想去。
但架不住王星星的催促:“越越,我已经一个星期没看到你了,我知道你很忙在赶稿,但是你也不能天天都在画吧,你出来陪陪我吧。”
“毕业之后,我可无聊了。”
苏越纳闷:“你不是去毕业旅行吗,这次又没去成?”
“别提了。”
王星星很难过,“我家有个隔了好几辈的表姨去世,她没有孩子,所以我去当她女儿披麻戴孝,老家的丧事真可怕,吹拉弹唱了一周,我回来的时候半条命都要去了……”
“只有一周成绩就要出来了,我都没心情玩,我的毕业旅行直接搁浅,只能等分数下来再去了。”
聚会上的甜点和食物挺好吃的。
苏越和王星星聊着八卦,不小心吃的有点撑,而平时看起来很乖的男生们,不显山不露水,喝起酒来都是一件一件的,让她们有点大开眼界。
夏墨和张鹏鹏划拳。
也喝了不少。
回家的时候,夏墨有点醉了。
但人能控制自己身体,没吐,也没什么动作,就是有点呆。
苏越将他扶到沙发上,准备去厨房给他煮醒酒汤。
夏宴听到声音出来,“你们兄妹俩刚成年就这么不把我放眼里?都学会喝酒半夜才回家?”
“才十点。没半夜。”苏越反驳他。
“那也很晚了。”夏宴拍沙发上呆坐的夏墨,“自己洗澡赶紧睡,喝醉了还想让你妹妹伺候你?小心我把你踹出家门,翅膀真是越来越硬了!”
他骂骂咧咧地回卧室休息。
他知道夏墨没醉厉害。
只是有点呆。
孩子们都成年了,以后上了大学,进入社会,财权酒色都会碰到,一味地保护和扼制是不行的,需要正确的引导,而他想教育也要等夏墨酒醒。
夏墨喝下醒酒汤,人也醒了。
“头疼不疼?”苏越问他。
夏墨看着她,摇头。
苏越问:“为什么和他们喝酒?”
“没什么。”
夏墨躲闪不答。
苏越:“好吧,我是看你最近心情不好想问问你,可你又什么也不告诉我,今天借酒消愁了吗?”
夏墨自嘲。
“没有,反而……”
愈演愈烈。
苏越盯着他仔细看,“你这个样子很像失恋耶,小孩哥你恋了谁?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表白失败了吗?”
他醉意朦胧的眼,铺满沉甸甸的忧伤和难过。
“是啊。”
“无疾而终。”
虽然不知他何时为情所困,看上了谁家的姑娘,但看这个样子不像骗人,看来‘情’之一字,沾谁谁死,高岭之花也不例外。
苏越安慰他:“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夏墨起身逃回卧室,语气仍然酷酷的嘴硬,“单恋?我怎么可能单恋!这辈子是不可能单恋!”
都为情买醉了。
还拽?
苏越甩拖鞋打他。
让你嘴硬。
让你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