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内的男人话音刚落,丁壹突然感受不到双腿的存在,一阵钝疼从胸口迅速蔓延开来。
“大家都知道你的厉害,”从屏幕内传出来的声音听着有些失真,“这些都是必要的防护手段。”
痛到呼吸困难的丁壹突然想起睁眼前手臂有过的刺痛,毒就是那个时候注入的。
“丁将军,你只有十分钟的时间考虑。你中的毒会随着时间推移深入骨髓,每过一分钟疼痛都会翻倍。等到了一定时间,解毒剂就不起作用了。”
“十分钟?这么久。”丁壹的声音听上去依旧很稳,如果不是能亲眼看见她的身体在颤抖,都无法想象她如今正忍受着怎样的痛苦。
“将军,司令说的对,你就同意了吧。”
“巴尔德。”丁壹看向自己的副将。
“将军。”巴尔德低着头。
“嘴闭上,听着烦。”
巴尔德抬起头,漆黑的瞳孔紧紧盯着她:“不疼吗,将军。”
“还行。”
“会死的,将军。”
“人都会死。”
“那些孩子和女人都跟你没关系。而且也不用你亲手去杀,只要签个名就可以了。签完名,你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弱小不是他们该死的原因,巴尔德,不能因为他们无法反抗就默认他们不配活着。”
丁壹只觉得有一团火从胃烧了起来,高温炙烤着她的内脏,心脏的每一次跳动都在为这团火加油助力。
“将军,需要给你一个痛快吗。”
丁壹仰着头,全身的肌肉都在因疼痛而紧绷。
这句话对此时的她来说绝对是个好消息。
“那就真是多谢了。”
冰冷的枪口抵上额头,巴尔德还在做最后的劝说:“将军,现在还来得及。”
“谁说不是啊,”丁壹的是声音听上去有点虚,“你再磨叽一会儿就能省颗子弹了。”
巴尔德抿着唇:“走好,将军。”
枪声响起,体内的那团火彻底将丁壹吞没。
就在高温要将她彻底焚烧殆尽时,所有的痛苦突然消失。
跟被瞬间治愈的感觉不同,更像是身体根本就没有受过伤害。
“你这颗心.......”
丁壹从触感柔软包裹性过强的垫子上睁开眼坐起来,巴尔德就坐在十步开外的椅子上,翘着腿撑着下巴,用一种带着些许欣赏和满意的侵略性眼神盯着她。
丁壹扫了他一眼,环顾四周的环境,昨天他们看过‘表演’的舞台上,一个巨大的金色鸟笼将她锁了起来。
匕首和水果刀都没了。
到了舞台中央才发现实际要比昨天在山顶看到的要宽广得多。
没有武器,跑又肯定跑不掉。
嘶。
有点麻烦。
丁壹顺着突然响起的响指回头,发现刚才还坐着的巴尔德悄无声息地站到了笼子面前。
“我说,你这颗心很漂亮。”
“是吗,”丁壹站了起来,“虽然没有见过,但我也觉得很漂亮。”
“没见过?”巴尔德笑了起来:“这还不简单。”
他伸手的速度很快,丁壹甚至都没有看见他有抬手这个动作,他的手便穿透了丁壹的胸腔。
不疼。
丁壹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感觉,心口很闷,一时间所有的情绪都被调动起来,全身的感官都在被捏住的那颗心脏上。
“看。”
没有血淋淋的场面,甚至都没有创口。
但丁壹在看见被巴尔德握在掌心用力‘跳动’着的光团时,她能感受到自己的某些感情开始慢慢消失。
“多漂亮,”巴尔德如痴如醉地捧着丁壹的心脏,“没有一丝杂色,亮度还很好,甚至还能感受到它的温度。”
巴尔德突然怪叫起来,脸上尽是兴奋:“我能感受到它的温度!”
“怎么说都是个活人,”丁壹皱眉看着捧着自己心脏在莫名兴奋的巴尔德,“它总不能是凉的吧。”
“你懂什么,我挖过这么多的心脏,这是第二颗能让我感受到温度的心脏!”
“哦,第一颗是你自己的吗。”
“你怎么知道。”
丁壹挑了挑眉:“既然我都让你看过我的心脏了,礼尚往来,你是不是也该让我看看你的心脏。”
巴尔德一听她要看自己的心脏,脸色瞬变:“凭什么。”
“凭我的心脏比你的漂亮。”
“你说什么?”巴尔德咬牙切齿,空出来的那只手打了个响指,一阵粉色的烟雾出现又消失,最后他的掌心多出了一颗略大的光球。
“漂亮吧,我的心脏。”
巴尔德的‘心脏’是一个比丁壹的心脏颜色略浅,亮度不相上下,大小略大的光球。
“嗯,漂亮。”
巴尔德轻哼一声,拿着自己心脏的手往下一翻,光团消失。
“你的也不差。”他嘴上说着不差,下巴却已经高高扬起:“要不要考虑把你的心脏送给我。”
“把你的心脏送给我,我可以解开你这里的封印。”
冰冷的指尖触碰上丁壹额头的瞬间,她看见了一个起了雾的玻璃球,隔着那层雾,里面的内容物模糊一片。
指尖离开,巴尔德的脸再次出现在丁壹眼前。
“刚才那个是什么。”
巴尔德感受着手心因她的情绪变化而更加有力的收缩,心情极好地勾起唇:“你的记忆。”
“正常来说,人的记忆就是一颗水晶球,随着记忆的丰富,水晶球内装着的东西也会跟着变多。”
“回忆就是隔着玻璃去看里面的内容物。”
巴尔德又打了个响指,一脸高深莫测道:“但现在,你的水晶球被蒙上了一层雾,不把雾去掉,你永远都看不见里面的内容物。”
“我的记忆不是被清除了?”
“清除?”巴尔德觉得她这个说法有点好笑:“记忆是无法被清除的,活在这世上的每一天都算数,好的坏的都会被装进去。”
“所有经历过的人和事都会在里面,只是你看水晶球的角度不同,有些内容物被挡住了,一时看不清,才会有所谓的遗忘。”
“其实根本就不存在什么遗忘,只不过是一时看不见而已。”
“怎么样,”巴尔德笑起来的时候五官都会跟着嘴角扬起的弧度往两边拉伸,“要不要跟我做这个交易。你把心脏给我,我帮你把雾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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