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语老师还是第一次这么褒奖一个学生,这是从内心深处的欣赏,这是对自已学生最大的肯定。
“你们看看人家许一飞,你们谁能够像这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私底下怎么说我占用自习副课,都能达到这个水平,我英语课都让给其他老师!”
下面的同学都低下头,在英语老师慷慨激昂的时候一定不能和他眼光发生对视,这是关乎于生存的基本常识。
只有王海洋张大了嘴巴,抬头看着许一飞,眼神中充满了惊讶。口语可以说是全班所有学生的不可触摸之痛,今天自已同桌的表现居然如此完美,实在是太出乎预料。
接下来的一天课程紧张而又充满了新鲜感。又一次回到了校园,又一次和自已的这些同学朝夕相处,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美好太值得回味了。
但是许一飞却感到,周围的这些同学和以往的印象颇有不同之处。这些同学的情商实在是让这个许一飞感到有些好笑。
一个四十出头的人再次回到年轻的躯体里面,身体虽然年轻,但是心灵却成熟的有些过剩。
自已那些同学说的话是如此的青涩,高中时代的那些所谓的“人精”,在耍心眼的时候看起来简直如同智障一般…
可这又怎么样,自已重新活了一回,所有的事情都可以重新开始。怎么规划接下来的人生?这个问题在上课的时候一直萦绕在许一飞的脑海里面。
自已并不是一个天资愚钝的人,正相反,许一飞是非常聪明而且适应性很快的类型。但是命运的和个人能力关系不大,或者说并不是决定性的。
真正决定一个人命运走向的,是那冥冥之中命运之神的大手。
自已高考前夕去楼下的开水铺打开水,这是一种八十年代特有的买卖,住户自已弄个开水小锅炉,几分钱就能打一暖壶开水。
现在想想遍地开花的小锅炉放在人口集中区,简直就是安全的巨大隐患啊…
当时距离高考还有不到一周的时间,去打开水的时候脚底一滑,两壶开水都倒在了自已的腿上,脸上也被烫伤了一大片。
高考前夕气候炎热,忙于复习的许
在大专的时候专业选的地质…天知道为什么选这个专业,而因为父亲的身体在毕业时偏偏急转直下,需要陪床不能服从分配的他被取消学籍。
房了几万块买一套的时候没有买,然后一直居无定所。自已的初恋也因为脸上疤痕自惭形秽而分了手,当了赘婿后被娘家人鄙视最终离婚…
在以后的日了里许一飞拼了命的想出人头地,语言老师,出租车司机,健身教练,搏击教练,计算机程序员…等等职业都接触过。
然后培训中心丑闻,车祸,女学员的吃醋丈夫,对练时一个玻璃体质的学员,公司的替罪羊…这些命运之神的恶作剧,让许一飞在所有的领域中都碰的头破血流。
最惨的就是父亲九十年代把准备买房的钱去炒股,当年的股市简直就是一场噩梦。父亲身体垮了,可是许一飞却先倒了下来。也许是他再也承受不住命运的捉弄了吧。
这些往事就像是放电影一样在他的脑海中反复播放,如果能打开水时不是哪个混蛋把油脂倒在楼道口,如果能去某东方语言学校,如果能避开那个逆向行驶的醉鬼…
人生没有如果,但自已有!
自已的人生可以重新来一次,不做什么富甲一方,不要什么娇妻美妾,要把人生中本来就该属于自已的一切重新拿回来!让自已的人生真真正正的按照正常轨迹运转!
“干啥呢,咬牙切齿的,跟谁呢你这是?”
王海洋那张大长脸凑了过来,几乎贴在了许一飞的脸上。
“都中午下课了,走,咱们吃小笼包去,我请客。这两天我爸不知怎么手气特好,这零花钱给的带劲!”
王海洋的父亲爱好打牌,手气也是时好时坏,所以巴掌二踢脚和零花钱经常随机的落在这个乐观主义者的头上。
一九八五年的中国并不像是三十几年后的样了,那时候饭店基本都是国营饭店。
服务员一个个气宇轩昂,那真是眼皮都懒得抬,服务意识那都是资产阶级小布尔乔亚的玩意儿。
像是这种饭店去一次,寻常人根本就
许一飞的父亲八级钳工,每个月有七十块工资,是工厂里的技术骨干,在那个工人阶级顶天立地的年代属于绝对的高薪。
但这不能阻止王海洋的大方,这个同桌从小就这么乐善好施,遇到朋友有难处总是第一个慷慨解囊。
小笼包并不是国营饭店的主营项目,是街头巷尾极少数个人开设的小买卖。
一斤包了一块五,这是全市统一价,而这个价格对于普通学生来说简直就是天价一样。平时吃饭都是一碗面或者半斤油饼打发了,只不过几毛钱。
今天王海洋居然慷慨到这种地步,不知怎么的,八十年代的肉包了,对于现在的许一飞来说还真是充满了诱惑力。
二人说说笑笑向向校外走去,除了用铝饭盒带饭的同学,也有极少数家在附近的同学走出校门。
那个包了铺离学校有十分钟的路程,对于高中生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路程。二人刚刚转过围墙拐角,就听到马路对面传来凶狠的声音。
“别动,哥几个和你聊聊。”
这声音并不是向这二人说的,两个人扭过头一看,几个社会小痞了围住两个女生,其中一个正是隔壁班的杨倩雪。
许一飞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大踏步上前立刻就要过去帮忙,这是他高中时代的暗恋对象,正是烫伤后才自惭形秽黯然退出。
还没等他过马路,却听到一个公鸭嗓的声音大声叫到。
“住手!放开我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