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
金陵城一如往日般繁华,只是今日街上却发生了一出闹剧。
金陵薛家的公子薛蟠跟一书生当街争执起来,所争的不是别的东西,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
薛蟠在金陵向来霸道惯了,本地大族名宦之家的俗谚口碑,云:“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
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
薛蟠所在的薛家正是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
薛家豪富,现在薛蟠又当了薛家的族长,自他爹走后他就再也没有了束缚,行事越发张扬无忌。
今日薛蟠闲逛街时,看见了有一老汉卖女儿,他看那女子生的不俗立马上了心,于是就花钱买了下来。
谁知他正要把这女孩带走时,有个叫冯渊的文弱书生跑过来说香菱是他买的媳妇,三天前就买了,今日过来领人。
薛蟠一听就炸了,“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跟爷抢女人。给我打。”
冯渊体弱,哪里经得住那些家丁护卫的殴打,直接就被打断了气。
薛蟠如今特别嚣张,因为他知道就算自己打死的人也不会有什么事,在金陵谁敢惹他们薛家。
更别提他和荣国府的贾琏是至交好友,他在金陵真是谁也不怕。
薛蟠打死人后,不仅没有丝毫害怕之意,反而大摇大摆地回到家中。
薛姨妈一眼就注意到儿子衣服上沾着灰尘,急忙将他拉过来问道:“你又跑到哪里疯玩去了?怎么弄得一身尘土。”
薛蟠嘿嘿一笑,得意洋洋地回答道:“娘,我可没去瞎玩,我给您买了个人回来呢!”说罢,他挥手示意手下之人将香菱带到跟前。
香菱脸上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神情显得有些惊恐和无助。
薛姨妈原本对薛蟠随意往家里带人感到不满,但当她看清香菱的模样时,心中不禁一动。
只见香菱生得端庄整齐,面容姣好,透露出一股清新脱俗的气息。
而且从香菱的举止神态来看,她显然是个老实本分的姑娘,绝非那种妖冶放荡之人。
薛姨妈心想,如果能有这样一个丫头陪伴在薛蟠身边,或许能够让他收敛心性,不再整天外出惹事生非。
于是,她对薛蟠露出一丝微笑,表示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嗯,这个看着倒是不错。
我先留在身边调养教导几日,等过些时候再送到你屋里去。
正好你妹妹最近正在学习规矩礼仪,就让她在一旁陪着,多少也能学到一些东西,将来对她也是大有裨益的。”
薛蟠一听薛宝钗在学规矩,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满之情,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他嘟囔道:“娘啊,咱们这样的人家,干嘛非得让妹妹去宫里受苦呢?
说是给格格选伴读,可实际上不就是去做下人的差事嘛!
以我妹妹的人品和才貌,当个皇子的嫡福晋绰绰有余,何必去当丫鬟呢?”
薛姨妈听了儿子的话,轻轻拍了一下他的手,嗔怪道:“休得胡言乱语,什么话都敢乱说!
能有机会侍奉皇家格格,那是你妹妹的福分。
你看看你元春表姐,当初也是在宫中侍候,后来才有幸嫁给了雍郡王做格格。”
薛姨妈心中暗自盘算,她希望薛宝钗能够像元春那样,嫁入皇室,成为权贵的一员。
薛姨妈心里明白,如今的薛家表面上风光无限,实则暗藏危机。
自从丈夫离世后,家族生意并不顺遂,时常遭遇困境。
而那些薛家的旁支们,则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家的财富,企图从中分一杯羹。
若不是她还有贾家与王家作为后盾支持,恐怕早已被这些心怀叵测的族人吞噬殆尽了。
而且她儿子还不争气,女儿倒是机灵争气,可惜不是个男儿,不能出去抛头露面。
薛家如果再不寻找出路,总有一天会被人给生吃了。
所以她只能让自己的女儿入宫,陪在公主身旁做伴读,期盼着女儿能够与某个皇子看对眼。
要是能嫁给皇子做个侧福晋,那可真是谢天谢地了!
薛宝钗也是一个心怀大志之人,不甘愿嫁给普通人,于是对母亲的盘算格外配合。
然而,薛蟠听到薛姨妈提起贾元春时,却立刻撇了撇嘴,嘴里嘟囔道:
“元春嫁入皇家又如何?她并不受宠,不过是个格格罢了。
嫁过去已经五年了,连个蛋都没下,日子哪有那么好过?”
薛蟠向来心直口快,与元春也并无深厚情感可言。
如今,他更是对元春心生厌恶。
原因就在于薛姨妈总是以元春为例来激励薛宝钗,希望她能够进宫当差,进而嫁入皇室。
正因如此,薛蟠才对贾元春产生了不满情绪。。
他这种远在金陵的人都知道雍郡王根本就不宠爱贾元春,毕竟宠不宠爱从孩子上就能看出来。
雍郡王府里的福晋、侧福晋还有跟元春一起入府的年格格,都怀过孕,或者有过孩子的。
只有贾元春一直都没有动静。
薛蟠心中暗自思忖:嫁入皇家做妾看似风光无限,但其中的辛酸苦楚恐怕只有自己知晓罢了!
他始终坚信,凭自家妹妹薛宝钗那倾国倾城之貌、冰雪聪明之智,无论嫁与哪家作正室夫人,皆可生活得幸福美满,又何须去蹚那浑水呢?
薛蟠虽苦口婆心地劝说母亲,却未能改变她的心意,无奈之下只得作罢。
然而,他实在心疼妹妹,便赶忙吩咐厨房备些精致点心,亲自给妹妹送去。
薛宝钗生得花容月貌,自带一种高贵明艳的气质。
再加上她自幼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愈发显得如金枝玉叶一般娇贵。
兄妹二人方才坐下闲聊片刻,便有丫鬟前来禀报:"大少爷、大小姐,太太请您们出去会客,琏二爷来了。"
薛蟠闻听贾琏到访,不禁眼前一亮。
贾琏这些年在金陵为官期间,薛蟠常寻他一同玩乐,交情匪浅。
贾琏虽然拔除了身上的淫毒,但他骨子里还是好色的,虽不像原来那样荤素不忌,但是平时也会喝喝花酒。
薛蟠有钱人又大方,对于花魁如数家珍,于是两个人可谓一拍即合,臭味相投的两个人闲暇时间直接泡在了花楼里。
不过贾琏也办正事,白天该去衙门当差,就去衙门当差,等下了值就和薛蟠一起去喝花酒,日子过得好不快哉。
贾琏刚来金陵的时候是瞧不上薛蟠的,觉得他像个冤大头一样。人看起来也有些虎。
但是长时间接触下来,贾琏发现薛蟠有他自己的智慧。
跟这样的人做朋友,倒是不担心被人背后捅刀。
于是贾琏也慢慢的接受了这个表弟。
从王熙凤那里论,薛蟠管贾琏叫一声表姐夫。
不过有时薛蟠做了什么让人取笑的事,贾琏也会毫不客气的叫他一声薛大傻子。
但薛蟠毫不在意。这心胸倒是比一般人宽广些。
两个人既是表兄弟,又是一同逛花楼的知己,关系比一般人要好。
薛蟠风风火火地冲向了前厅,脸上挂着大大咧咧的笑容:
“姐夫!你怎么有空过来找我啊?难道是专门来找我玩耍的不成?”
贾琏看着薛蟠那副天真无邪的样子,嘴角下意识地微微上扬。
但随即又强行收敛起笑意,板着脸严肃地说:
“薛蟠,你今天可是闯下大祸了。”
听到这话,薛蟠顿时一脸茫然,挠了挠头疑惑不解地问:
“姐夫,我到底犯了什么错呀?你快告诉我吧!”
他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里满是无辜和困惑,仿佛完全不明白贾琏所言何事。
贾琏看着薛蟠这副没心没肺的模样,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心想这薛蟠还真是个没脑子的大傻子,刚刚在外头闹出了人命官司,转过头来就把这档子事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他一边暗自摇头叹息,一边将目光投向站在薛姨妈身后那位陌生而俏丽的小姑娘身上,心里暗自揣测这位想必就是引起纷争的女子了。
果然长得眉清目秀、端庄秀丽,饶是他这样见多识广的人也不禁为之怦然心动。
只可惜如此佳人,却偏偏让这个傻乎乎的薛蟠得了去,真是造化弄人啊!
贾琏连忙拉回自己的思绪,这姑娘再美也不值得薛蟠打死一条人命啊,于是他就把冯渊的事说了出来。
“文龙,你当街把人打死,现在人家家中的老仆人告到衙门来了,一会儿就要来拿你。
知府派了个人给我传信儿,问我这事该怎么办?于是我就连忙过来找你了。”
薛蟠一听说有人告他杀人,有一瞬间的惊慌,但很快就平复了下来。
他不以为意,笑嘻嘻的说道:“姐夫,有你在我怕什么呀?这事你帮我平了呗,
不就是打死了一个书生吗?这算什么?
再说你看那知府都不敢治我的罪,反而把这事告诉你,你能不帮我撑腰吗?”
薛蟠嬉皮笑脸的,对于那种贱民,他根本不把人命放在眼里。
薛姨妈刚开始也是一脸惊慌,听薛蟠这么一说,她连忙拉住了贾琏,“琏儿,这事儿你可要帮帮蟠儿啊,他年纪小,也不是故意的。
我这辈子只有蟠儿和宝钗两个孩子,要是蟠儿出了事儿,我也活不下去了。”
薛姨妈说着说着就开始哭,薛宝钗也是有些惊慌。
她怕哥哥打死人被抓走,也害怕因着哥哥的事影响了自己的前程。
她马上就要上京去选格格伴读了,如果哥哥身上有了污点,会不会也牵连她呀?
薛宝钗思维发散,看了一眼薛姨妈身后怯懦的像小猫一样的香菱不禁心中暗恨,都怪这个祸水。
贾琏最是见不得女人哭了,他连忙哄着薛姨妈说道:“您可别哭了,既然我来了,肯定是不想让文龙出事的,但是也要给冯家一个说法。
冯渊是汉人,父母双亡,原本家中小有资产,现在也被他败光了。
只有一个老仆,不足为惧,只要说服了这老仆,这件事就过去了。”
薛蟠一脸蛮横,“那就把那不长眼的老头一起打死,死无对证了。”
贾琏无语的看了薛蟠一眼,这个呆子,金陵虽然是四大家族把持着,可是还有别的势力呢。
哪能打死了冯渊,立即又打死了老仆,要做也是悄悄地。
而且贾琏不想为了薛蟠给自己惹了一身腥,他还想回京城做官呢。
不能有任何明显的污点,薛蟠能够处理了老仆,可是他打死冯渊至少有几十人围观,难道都能打死?
贾琏和薛姨妈商议后,决定拿钱贿赂知府辉发那拉.塔拉,这回处理薛蟠打死人案子的可不是贾雨村了。
从贾赦带着一群人把贾敏接回贾家的时候,蝴蝶的翅膀就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
这个世界里,林黛玉早早的随着贾敏去了京城,还没来得及找老师开蒙,贾雨村也没有机会进入林家。
后来林如海一直想要把妻子贾敏追回来,都没有心情结交什么落榜的文人,自然不会再认识贾雨村。
没有了林如海的推荐信,贾雨村哪怕姓贾,可是连荣国府的大门都进不去,更别提通过贾政和王子腾谋一个知府的实缺了。
贾雨村仍然落魄着,郁郁不得志,然后某一天认识了一个大逆不道的组织,这个组织说可以让他做官,做大官。
于是贾雨村上了船,胸口也用鸽子血纹上了莲花的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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