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御史做出一副悍不畏死的姿态,好像康熙要是不听他说的话,他就要撞死在金銮殿上。
刘御史有些癫狂的对着新任荣国侯贾赦和他的儿子贾珹恶语相向,把这个父子俩描述成了十恶不赦之徒。
如果不是两人性别都是男的,刘御史就差说他俩妖媚惑主了。
胤禛紧皱着眉头,听着刘御史对贾珹的污蔑,心里已经给这个人判了死刑。
什么人都能当御史吗?不谈事实,只靠猜测,就能随便弹劾人吗?真是不知所谓。
刘御史都没有见过珹哥儿,不知道珹哥儿多么的博学多识,多么的机灵可爱,他就信口胡说。
这种人真是不配做官。
胤禛心里已经在想算计刘御史的十种方式了,反正这个人不能留。
朝堂之上不应该有蠢货。
八阿哥胤祀听着刘御史略显聒噪的声音,脸上依旧维持着那犹如春风一般和煦的笑容。
他满意的看着刘御史上蹿下跳,用最恶毒的语言诋毁荣国府的人。
胤祀用余光去观察兄弟们的脸色,最后把目光锁定在弘皙身上。
弘皙脸上的表情依旧温柔,好像戴了一张假面,胤祀心里冷笑,这小兔崽子学人精,他们两个撞人设了。
胤祀心思深沉,善用温文尔雅的面具收拢人心,现在弘皙也这样做,让胤祀极为膈应。
果然太子家没有好东西。
弘皙心里思考着要不要跳出来反驳刘御史,以皇爷爷对贾珹的偏爱,可能他替贾珹出头,会得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不过看刘御史骂的这么起劲,他还是等刘御史说完吧,他也要看看其他叔叔的反应。
刘御史长篇大论,已经从已故的贾代善骂到贾赦,芝麻大点的小事也拿出来证明这两父子的无才无德。
然后他又把辱骂对象转移到了宁国府的贾敬、贾珍和贾蓉,这些人都没有逃脱刘御史那张利嘴。
贾珹年纪小,以前也没有名声传出来,刘御史就无中生有的暗自揣测,说贾珹小小年纪奸猾无比,长大了也会危害四方。
刘御史信口胡言,荣宁二府简直无处不是藏污纳垢之地,唯有门前那两只石狮子还算洁净,而府内实则污秽不堪。
更令刘御史愤愤不平的是,皇帝竟然如此宠信这些奸诈邪恶之辈!
他们不过是些终日游手好闲、坐享其成的纨绔子弟罢了,又有何德何能得以升官晋爵呢?想来不过是凭借着祖上的功勋余荫而已!
刘御史仰头挺胸,满脸愤慨与不甘。
在他看来,以自己的才能,仅仅当个微不足道的御史实在大材小用。
封王拜相之位理应属于他,加官进爵之人亦当非他莫属!
可如今,贾赦却因有个好父亲和好祖母,竟能获封侯爵之位,这让刘御史如何能服气?
只可惜贾赦那位地位崇高的祖母,刘御史却是万万不敢提及半句的。
毕竟刘御史的本质也是个胆小怕事之人,他心知肚明康熙帝对这位乳母何等重视。
因此,他也只能拣软柿子欺负,拿贾赦出气罢了。
荣国府已经沉寂这么多年了,就应该继续落败下去,为什么要重出江湖呢?
康熙坐在高高的龙椅上,喜怒不形于色,本来刚才他还在走神想着珹哥儿,结果却听到底下那个跳梁小丑对珹哥儿破口大骂,极尽诋毁。
康熙恨不得把这个人挫骨扬灰。
康熙的神色越来越危险,陪康熙上朝的梁九功恨不得把头插进裤裆里,皇上这气势太吓人了。
肯定气的不轻。
刘御史这张破嘴怎么什么都往外说,他也不打听打听贾赦为何封侯,什么都不知道,你跳出来玩蛋呢?
梁九功此时已经忘了康熙准备在今日早朝把牛痘预防天花之法宣之于众,昨天发生的事儿,大家都云里雾里的,除了胤禛知道,谁都不知道。
但胤禛口风很紧,谁也没有试探出来昨日到底发生了何事,才让荣国府重新得到了皇上的宠信。
大部分人都猜测是废太子那里使了力,毕竟贾赦曾经的靠山就是废太子,除此之外,他也没有别的靠山了。
总不能是贾赦的祖母又活过来了来找康熙说情吧。
比起那个离谱的猜想,废太子重归朝堂才最有可能的。
荣国府的崛起就是一个信号。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八阿哥就急了,他现在已经把自己当成了隐形太子,他觉得其他兄弟都不足为惧。
唯一的变数就是废太子,他心里恨恨的想,废太子不就是有一个好额娘嘛,所以才成为了太子。
他虽然没有一个得力的额娘,但他会依靠自己登上高位,他绝对不会允许废太子重回朝堂。
但重立太子之事不是八阿哥想不想的问题,而是康熙想不想的问题。
康熙已经下定了决心要让胤礽重回朝堂,平衡各方势力,不然看着其他儿子上蹿下跳的,康熙心烦。
刘御史在下面说的口干舌燥,唾沫星子横飞,完全没有注意到那些老牌勋贵看他犹如看死人的眼神。
虽然荣国府已经没落了,但荣国府也辉煌过,也有无数的亲朋旧故,来往是少了,可他们之间还有情分。
刘御史把所有老牌勋贵都骂进去了,把他们损的一无是处,谁能受得了?
王子腾眼中杀意必现,本来他还想着今日下朝去荣国府给他的好兄弟贾赦庆贺呢。
没想到就出来一个跳梁小丑诋毁他兄弟,这怎么能忍。
王子腾已经蠢蠢欲动,准备出来和刘御史对骂,如果讲道理刘御史听不懂,那他也略懂一些拳脚。
刘御史不是说老牌勋贵就是一群莽夫吗?那让他知道这莽字是怎么来的。
康熙的脸色愈发阴沉,如暴风雨前的天空一般压抑沉闷。
刘御史见此情形,心中暗自得意,觉得自己这一番话已然击中要害。
贾赦这块砖已经抛出去了,现在就要引玉了。
他继续义正言辞地说道:“皇上,您切不可被奸佞之徒蒙蔽双眼,仅仅因为过去的情谊便委以重任给一个无能之辈!
贾赦有何才能值得您如此看重呢?您这般用人唯亲,实在让人心寒呐!
而那向您引荐贾赦的人必定心怀叵测、居心不良。”
康熙紧绷着脸,怒目圆睁,声音低沉地问道:“刘御史,难道你知晓是何人推荐的贾赦不成?”
刘御史挺直腰板,正义凛然地回答道:“那自然是与贾赦关系匪浅之人,废太子。
谁人不知晓贾赦曾作为废太子的伴读,两人交情深厚,形影不离。”
康熙听后,眉头紧蹙,眼神中闪过一丝冷光,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他冷冷地说:“刘御史,你休要胡言乱语!废太子之事岂容你在此搬弄是非!”
刘御史却毫不退缩,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声泪俱下地喊道:“皇上啊,请您三思啊!您难道忘记了昔日废太子犯下的罪孽吗?
若您执意不撤回赐予贾赦及其子贾珹的爵位,微臣宁死也要劝谏于您!
微臣对陛下的忠心日月可表,所做一切皆是为了社稷苍生、江山稳固啊!
如果皇上您任用奸佞,臣就撞死在这大殿上,臣不想让后世之人嘲笑清朝皇帝昏庸啊!
六岁的无知小儿能做出什么有利于江山社稷的大事,他又不是皇亲国戚,凭什么封伯爵。
推荐贾珹的人是想毁了大清的江山啊,如果以后高位之人都是无知稚童,江山危矣。”
刘御史说话越来越没有逻辑了,完全就是为了污蔑而污蔑。
就在此时此刻,仿佛事先商量好一般,胤禛、弘皙以及王子腾三人齐刷刷地站出来。
紧接着牛国公等一众勋贵们也纷纷站出来。
这些人可以对刘御史抨击贾赦之事视若无睹,但绝无法忍受他污蔑太子!
要知道近来皇上与太子之间的关系已逐渐缓和,说不定哪天太子便会重新复位。
值此紧要关头,刘御史此举用心险恶至极!分明就是假借贾赦与贾珹之事向太子发难!
如今刘御史终于露出真实目的,那些拥护废太子的大臣们自然不会坐视不管,纷纷挺身而出,弹劾起这位居心叵测的刘御史来。
康熙没有理会底下那些吵的脸红脖子粗的大臣,对王子腾掐住了刘御史的脖子的画面也选择了视而不见。
底下乱成了一团,九阿哥还趁乱踹了胤禛屁股一脚,踹完了就躲到了老十身后装无辜。
刘御史瘫软在地,差点被王子腾掐死,难受的直翻白眼。
康熙一拍龙椅,有些生气的站起来,底下瞬间鸦雀无声。
梁九功接收到了康熙的眼神,拿出了治疗天花的方子和牛痘之法在大殿上诵读。
八阿哥脸上春风和煦的笑容差点维持不住,竟是治疗天花的方子,该死的,难道这是贾赦献上的?
那这一步他走错了!
胤禛的嘴角上扬了七度,有了这天花方子,无论是他封亲王,还是贾赦封侯,贾珹封伯爵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梁九功读完了牛痘预防天花之法后,微微一笑,然后不紧不慢地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来。
梁九功清了清嗓子,高声对众人说道:“经过多次试验和验证,这牛痘的成功率已然快要达到十成!
无论是年仅三四岁的稚嫩孩童,还是年过花甲、古稀之年的白发老人,只要接种了这种牛痘疫苗,便可永绝天花之扰!”
他顿了一顿,接着说道:“献出这天花方子之人,当真是立下了不世之功啊!其功绩足以铭刻青史、流芳百世!”
说到这里,梁九功特意提高了嗓音,用一种略带尖锐的声音喊道:“而此等神方,正是由贾侯爷与其子瑞安伯共同进献而来!
此前荣国府内曾遭遇天花侵袭,但瑞安伯凭借自身所学医术,不仅成功钻研出治愈良方,更在此基础之上开创了牛痘预防之法!
如此天赋异禀、智勇双全之人,真可谓是上天降下的福星,乃我大清之幸也!”
听到梁九功的话,刘御史目瞪口呆,他用求助的目光看向年羹尧。
年羹尧低下头,心想刘御史这个蠢货看他做的什么,他只不过暗示了他几句,可没让刘御史诋毁荣国侯。
是刘御史自己冲上去的,和自己没有关系。
他现在可巴不得和刘御史撇清关系呢,牺牲他一个,幸福八爷党。
刘御史六神无主,康熙开了口,“刘御史,现在你知道瑞安伯为何封伯爵,贾赦为何能封侯了吧?
你不是要死谏吗?那朕就看你到底敢不敢死。”
康熙是真的生气了,心里替贾珹委屈,刘御史必须死,还要诛连九族,不,十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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