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涿的表演，从表情到语气都非常的到位，让燕南归差点儿拍手叫好了，这只老狐狸还真是玩的一手的嫁祸于人，自己想要就这样脱身，恐怕也是有些困难的。
“王大人有所不知，二十多年前的一位女子，名唤江暮雨，乃是幻术高手，被人安排进了宫里，并且还到了太后的身边，这件事情恐怕他一个卓管家是无法办到的吧。”
“而且，凭他一个管家，二十年前也就还不到二十岁，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需要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燕南归毫不客气的将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
王涿听完，脸上则是更加的惊骇，脸色都苍白了几分，冷汗也从额角涔了出来，“二十年前？江暮雨？”
他似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转脸质问卓管家，“卓朗，那时候你让我帮你安排进宫的女子，是不是叫做江暮雨的？”
卓管家显然已经吓傻了，此时听到王涿的问话，虽然没有点头确认，但是他的沉默已经算是认了下来。
“皇上，皇上，多年前这个卓管家是臣在路上捡的一个孤儿，当时只有十来岁的样子，已经饿的奄奄一息，眼看就要不行了，是臣将他带回了府里，一直着意栽培，这才做到了一府管家，没有想到，他他……”
王涿转而继续向皇上磕头，接着说道，“没有想到，他却是处处给臣挖坑，当年那个女子，他说是他的妹妹，家里实在穷养不起了，让臣帮忙看看能够让她进宫混口饭吃。”
“臣当时也没有多想，那女子看着也是个安稳的，臣便找了人给弄进了宫里，但是，臣是真的不知道那个女子的真实身份的。”
皇上听着王涿的话，心中冷哼，面上却是不显，示意燕南归接着问。
燕南归便接着说道，“李嬷嬷在宫里的第三年，曾在冷宫做了一年多的洒扫，期间生下一个女婴，名唤小翠，这件事情不知道卓管家可知道吗？”
这件事情，李君昊曾跟皇上说过，但是此时听到，皇上依然觉得心口郁结难消，竟然敢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做出这样大胆的事情，真真可恶。
燕南归是问的卓管家，所以王涿这次并没有说话，他跪伏在地上，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表情，这个燕南归真是可恶，简直是步步紧逼。
卓管家听了燕南归的问话，用力的抬起了头，这才说道，“呵呵，没错，都是我做的，我就是当年被皇上灭了满门的昭阳蒋家唯一的幸存者，所以，我的这条命就是为了复仇而存在的。”
昭阳蒋家？
皇上和燕南归都是一惊，那一直都是皇上这么多年来的禁忌，从来都不允许宫里的任何人提起，没有想到，时隔这么久，还是有人再次提起了蒋家。
那是三十多年前，正是皇上还未登基的时候，昭阳蒋家的家主蒋永思身为太子太傅，竟然公然与当时身为太子的皇上对立面，是以，在皇上登基后，第一个动手除掉的就是昭阳蒋家。
至于罪名，便是“是非不分、谋逆大罪”，被判满门抄斩，以儆效尤。
所以，这其中的是非曲直，可能也就只有皇上和蒋永思明白里面的情况，但是现在，时过三十多年被重新提起，皇上的心情还是一下跌入了谷底。
“呵，蒋家，没有想到，当年的满门抄斩之下，竟然还有一条漏网之鱼。”皇上出言嘲讽，不管他们说的是否是真实的，他都是不信的。
当年蒋家一共八十六口，他都是一一的查看过的，怎么可能还会有漏网的人。
“是啊，我正是当年太子太傅蒋永思外室生下的孩子，怎么，皇上不相信吗？”卓朗抬起头，脸上都是凄惨的笑。
“荒唐，鬼话连篇，简直是一派胡言，来人，给我拖出去。”皇上听了顿时大怒起来，不由分说便喊人要将卓朗拖下去。
“哈哈，哈哈，父亲说的果然没错，皇上你一直标榜的正人君子，其实暗地里也就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子而已……”卓朗听了皇上的话，竟然没有了一丝胆怯，反倒是大笑起来。
“混账，混账，给我拉出去，拉出去……”皇上一挥手，身前御案上的那些堆积如山的奏折便被“哗啦啦”的推翻在地上。
门外顿时便进来几个侍卫，捂着嘴就要将卓朗往门外拖去。
可是才刚走了两步，便感到卓朗似乎是有了一丝异样，低头一看，卓朗已经口吐鲜血，中毒而亡了。
“皇，皇上，此人已经中毒死了。”侍卫看到后大惊，连忙跑过去向皇上禀告。
皇上听后“嚯”的站了起来，稍作停顿，便又一屁股坐在了龙椅上，口中喃喃道，“死了好，死了好，哼，他该死。”
燕南归也感觉到了皇上今日的异样，但是他不能让自己三日不眠不休得来的结果就这样付诸东流，于是他连忙跑过去用手探了一下卓朗的鼻息，又摸了一下他的脉搏，这才确认似得摇了摇头。
“皇上，卓朗已经死了，毒是入宫前便服下的，看来他是抱了必死之心的。”燕南归不得不承认，这一次，王学士又将自己摘出来了。
即便是他们心中已经认定此事肯定与他有关，但是现在所有的证据都已经无从查证，到了卓朗这里便全都断了。
而且，卓朗一死，那些解释不通的地方，也都不用再去解释了，一切都白费了。
王涿此时依然是跪伏在地上不肯抬起头，听到燕南归的话，心中终于是松了下来，
“皇上，臣御下不严，犯下了此等大罪，还请皇上念在老夫这些年的兢兢业业，不曾犯下大错，望陛下批准臣的辞官归隐，让臣得以安享晚年。”
他一边说着，肩膀开始大力的颤抖起来，似是伤心到了极点，不受控制的哭泣起来。
他的心中明白，自己这次算是脱身出来了，但是，也已经不可能再继续做翰林院学士了，这便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