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二年三月十二,陕西省汉中府略阳县铜钱坝
史真香一伙人酒足饭饱之后,下的楼来,见商业区范围内一片灯火通明,毫无打烊的迹象,很是好奇,便信步往里逛去。
浪淘沙娱乐城的大招牌自是最为耀眼,丝竹欢笑之声隐约传来,勾起了史真香的兴趣,见他要往里走,成都的两个小旗连忙阻止,摸着口袋苦着脸劝道:
“史大人,听说这里的女人,一晚上要花十两银子,
怕是带来的钱不够。“
这趟公差,每天吃住二三两银子的开销都是他们成都锦衣卫付账,像这种风月场所的大笔支出,回去肯定是没法报销的。
史真香也知道他们的难处,很大度的一挥手,骂道:
“十两银子?莫非下面镶着金边!
今日不去也罢,
等明日咱们从王启年那里弄来银子,
某再请弟兄们进去一探究竟。“
街道上的店面内外,都点起了一种有玻璃罩的大号油灯,将周围照得雪亮,逛街的人,摩肩接踵,似乎比白天还多。
最外边是餐饮一条街,人气最旺。
除了小饭馆,还有不少摆摊的,华阳集团下了班的工人,都穿着工作服,嘻嘻哈哈地成群结队走进来,街道上顿时人声鼎沸,生意兴隆。
史真香他们也被这难得一见的热烈气氛所感染,明明刚刚吃过晚饭,结果四个人还是凑热闹,在一个馄饨摊前面坐了,一人花十文钱,吃了碗小馄饨。
继续往前走,人流实在是密集,不时有人撞在他们身上,推也推不开。
好不容易穿过这条街道,来到街心小花园,四个人才长舒一口气,这铜钱坝的夜市,竟然如此红火,实在是难以置信。
史真香心里琢磨,既然华阳集团这么富裕,明天一定要在王启年身上多弄一点银子出来才行,最少也得上千两吧?当然,几千两更好,他暗下决心。
四人在花园里小坐片刻,便起身往回走,另外几条街上也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正走着,史真香的胳膊碰到一团软软的东西,触感很有弹性。转头去看,却见身旁站着一个年轻女人,虽然皮肤稍黑一点,但模样还是很俊俏的,特别是鼓鼓的胸脯,颇为引人注目。
史真香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那女人便大声喊叫起来:
“哎呀呀!
有人摸我的奶子!
快来抓坏人啊!
这个男人趁乱摸我的奶子!“
街道上虽然吵杂,但这个女人的声音特别尖锐,穿透了各种杂音,瞬间传到了不少人的耳朵里。
周围迅速安静下来,人们纷纷看向了这边。
那女人用手指着史真香,大喊道:
“就是他!
他趁乱摸我的奶子!“
史真香大怒,伸手拍开那女人的手,指着她的鼻子骂道:
“你不要胡说啊,瓜皮女子!
是你撞到我身上的。“
岂料史真香只是在那女人胳膊上一拍,那女人便摇摇晃晃退后几步,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大哭道:
“这几个外地人摸我奶子,
还打人,
我是没法活了,
呜呜……“
女人的哭声,马上引来了更多的围观者,史真香四人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围在中间。
“有坏份子欺负女人!”
“那几个穿花衣服的肯定是外地人,敢来摸咱们华阳集团的奶子!”
“抓去警察局!”
“先打一顿再说!”
史真香一看不好,急于脱身,便伸手转圈一指,大声道:
“你们别听她胡说啊!
某怎会当众摸一个女人奶子?
只是人多拥挤,不小心碰到她奶子而已。“
便听人群中有人喊道:
“别听他放屁,打了再说!“
史真香见人群中已经有几个人蠢蠢欲动,急中生智,大喝一声:
“某乃西安府……”
他本想说某乃西安府锦衣卫百户史真香是也,此时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亮明身份,先震住这帮土包子再说。
岂料他话说了一半,手在腰上一摸,原本挂在那里的腰牌却已经不知去向。
这是怎么回事?
他慌忙低头在腰上在怀里一阵乱翻,还是没有找到,难道是什么时候不小心遗失了?
正当他手忙脚乱之时,围观的人已经一拥而上,其中明显有几个还是身上带着功夫的。
几个锦衣卫虽然各有身手,但暴民实在太多,他们根本就没有抵抗的余地。
史真香匆忙之间拉开架势,准备先干倒几个再说,却不想软肋上不知被谁重重捣了一下,史百户顿时浑身僵硬,疼痛无比,闭过气去。
当女警察们吹着警哨赶过来时,四个锦衣卫早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一个个躺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了。
等到史真香醒来,已经是后半夜了。
周围黑洞洞,静悄悄的,一个外人也没有,只能听到远处黑龙河汩汩的流水声以及偶尔的夜鸟飞过。
四个人各自环抱着一根高高的柱子,相距一丈远,双手被麻绳牢牢绑在一起,几乎无法动弹。
史真香既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他听到两个成都小旗在小声议论,一个说:
“史大人也实在太猴急,怎么能在大街上就摸人家奶子?“
另一个说:
“谁说不是呢!
咱还不如趁早花上十两银子,让他去浪淘沙耍一盘,
也省得惹下这么大的祸事。“
史真香听不下去,怒道:
“闭嘴!
老子是被那个瓜皮女子陷害的,
你们俩连这都看不出来!“
四个人终于站立不住,都慢慢蹲下身来,最后坐在地上,抱着柱子睡觉。
再醒来时,天色已亮,周围陆续有人在走动。
原来这里是警察局大楼门前的小广场,面积并不大。
穿着黑色制服的女警察们,抬了一些桌椅出来,似乎在布置会场。
四个人挨了打,又被绑在柱子上,生生熬了一夜,此时一个个饥寒交迫,萎靡不堪,早已没有了昨日的趾高气扬。
他们头发散乱,满身伤痕,身上的锦袍也不知被谁扒掉了,只穿着贴身的内衣裤,看起来狼狈之极。
有些闲人围在远处看热闹,史真香很奇怪,搞不懂他们为什么不用着急去上工?
桌子后面陆续坐了人,只听得啪的一声惊堂木响,有人喊道:
“华阳集团公审公判大会现在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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