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杜兰把被捆成螃蟹的眷族解开并放了下来。
显然眷族还想冲到伊莎贝拉那边去,理论上应该是恪尽职守的行使“保证伊莎贝拉的人身安全”职责,但不能排除这些眷族有报复的逻辑语言。
他把眷族重新抱了起来。
“失眠了?”
“杜兰,”使劲深呼吸了几次,伊莎贝拉目露凶光,“你知不知道你在破坏我们之间达成的协定。”
“破坏?你看你果然还是失眠了,这人一失眠就容易乱想,行了,睡吧。”
嗡——!
一道道圣光塑形而成的利刃陡然在杜兰的身边浮现。
圣光之刃不再有无法离体过远的限制,悬浮在杜兰周遭的利刃,直至杜兰身上的所有要害位置。
包括任督二脉的前后。
“你应该知道你的圣光对我无效。”
“当然。”
话音落下,周围的圣光便隐隐的有了变化,最为显着的是身后的那些金色的利刃,它们此时不再是塑形的能量,而是将一些木棍包裹在了其中。
这些萦绕着神圣之力的木棍,直至杜兰的后身。
“身体上无法制造伤害,但对于男性来说,这种心理创伤一般难以愈合。”
“……”杜兰的嘴角狂抽,从里到外的对伊莎贝拉的准备表示钦佩,“不愧是不列颠的美少……”
“我是爱尔兰人。”
杜兰再度:“……”
她要是说她自己是威尔士人,那杜兰都不知道该怎么圆场。
为了避免败走菊花台,杜兰认命的叹了口气,交代了实情。
“我之前说过要从这边的管理者那里得到一些信息,刚才就是去找‘城主’了,不出意外,明后天我们就能拿到这周的人口流动信息以及执勤士兵的口述发现。”
“这种事情需要避开我?”伊莎贝拉的圣光木棍寸进些许,危机感陡然笼罩了杜兰,“我怀疑你另有所谋!”
“这还能图谋啥别的?”杜兰用手挡住了屁股。
伊莎贝拉的回应很干脆。
“不知道!没图谋其他的不可能避开!”
眼见着又要演变成那种她走死胡同自己拉不出来她的地步,杜兰崩溃了哎了一声。
收拾了一下蛋疼的情绪,他义正辞严道。
“我用的手段比较脏,你是圣光教徒,我不能确定污浊的办法会不会招致圣光的抵触,”杜兰又开始怀念玛耶了,想她想的都有点缅怀,“况且你的相貌容易节外生枝,毕竟在常规设定里面,对立面的领主一般都垂涎美人的美色。”
“你什么意思?”
“你长的漂亮,别人馋你身子。”
侧面夸别人漂亮那对一般姑娘有五成的概率好使,但在伊莎贝拉这里却碰了壁。
因为她根本没去考虑过相貌问题。
“哼,你嫌我碍事就直说。”
她眯眼打量杜兰片刻,随后仰头躺在了床上。
“从现在起我会对你进行全时段的警戒和观察,直至你不再破坏合约条款。”
说实话,虽然合约是杜兰写的,但他已经完全忘了合约上面究竟有没有“公开双方所得信息”这条内容。
毕竟十分钟撸出来的东西,用于稳定情绪,谁还会在事后回忆糊的时候想的什么?
伊莎贝拉躺下后圣光之刃也随之解除,杜兰并没有睡,依照莫雷诺的心机和多疑,他一定会派人来监视这里,为了让之后的行动不受到任何的限制,他需要把外面所有的钉子都给拔了。
来到床边,杜兰说道:“我去外面看看有没有小猫小狗在,别锁窗户。”
说罢杜兰跳出了窗口,消失在了夜幕之下。
杜兰跳出窗口之后,伊莎贝拉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她默默地起身关上了窗户,顺便将窗口锁死。
“咔嗒。”
刚刚落地就听到这个声音,杜兰的嘴角狂抽不止。
这位姐姐也是个有仇必报的火爆脾气。
夜晚是吸血鬼最为活跃的时刻,也是这种邪恶生物力量最强的时候——这个传说杜兰不知道是怎么传出来的,但即便是已经知道了自己隶属的吸血鬼它根本就跟所有神传闻传说不沾边,他也觉得传出这个设定的人当时没太走心。
月光是太阳光的漫反射,本质来源还是太阳光。
吸血鬼要是惧怕太阳,那月光也享受不到哪儿去,更别说从月亮获得魔力了。
打个比方:
本身这人就怕刮痧,你从钢镚换成指甲,本质依旧是刮痧。
所以至少“活跃”和“力量鼎盛”肯定有点问题,依照这个原始设定,吸血鬼在夜晚行动差不多是人在三伏天的户外运动——白天则是直接跳油锅——横竖不得行。
顺着这个思路思考下去,隐藏在月光都无法企及到的阴影下的杜兰,在快将所有吸血鬼设定都质疑一遍时,迎来了第二天的朝阳。
严格来说是凌晨能看到的地平线的一抹辉光。
「妈耶?那位管理者真就没派人过来啊?」
杜兰有点震撼,那位同样一宿没睡的莫雷诺市长先生,此时此刻也非常的胃疼。
身体和心灵上双重的疼。
“就只有这些吗?”
他看着桌上寥寥数张草纸,眉头都拧到了一起。
“是的先生,暂时就这些,”管家恭敬的欠身回道,“有些士兵住在乡下,一时半刻收集信息非常的困难,城内资料也需要等天亮才能打开中心库调取,请先生不要着急。”
“我能不急吗!?”
猛地靠在椅背上,莫雷诺就像是一条要被晒干了的死鱼。
“你跟了我这么久,应该知道圣里尔究竟有多大的话语权!他们依靠遗迹的开掘和技术的转化已经站稳了在王国内的超然地位,又靠着遗物的转化应用来一直打击着异魔,在王国乃至整片大陆之内都是凌驾,凌驾你懂吗!”
“我明白的,先生,我这就去催促进度。”
“嗯……”
莫雷诺闭上了眼睛,他觉得是不是该去找个女巫给自己占卜一下,看看之后的日子里自己是否还会像今天这般难受。
离开办公室的管家轻轻的关上了门,他的眼睛在门缝闭合前一直锁定着莫雷诺,直至门缝闭合,他才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冷哼。
“莫雷诺……圣里尔……吗……”
一边低声呢喃着这两个名字,他一边慢慢的消失在走廊尽头的黑暗之中。
与此同时的杜兰已经蹲在了窗外的小阳台上,想要撬开搭扣的卡锁对杜兰来说并不难,难就难在这种行为他觉得非常有问题。
他叩响窗板,伊莎贝拉的声音从房内悠然飘来。
“没人在。”
「得↗嘞↘!」
杜兰从正门回到旅馆内,路上偶遇正在巡视的旅馆老板。
见杜兰身上蹭了些旅社外墙的漆土,又看他面色略显僵硬,旅社老板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赶紧低头挪到了一边。
杜兰原本想解释点什么,随后放弃了这个想法。
“早上会有一个带着脏帽子的‘小鸟’过来,带他来我的房间。”
“您的意愿。”
用钥匙打开了房门,伊莎贝拉已经穿好了衣服。
她没忘今天会有另一个消息来源到访,这种时候,任何渠道的信息都十分的重要和值得严肃对待。
“看看今天小鸟能带来什么有趣的消息吧,要是实在没有的话,那晚上你和我再去一趟上城区。”
“嗯哼?”
杜兰的说法在伊莎贝拉看来是一种“妥协”的表现。
她当然清楚杜兰一直在做实事,也明白杜兰单独行动,是在保护自己这个有一定概率是教团仅剩的一人。
但她还是需要有蛮不讲理的讨嫌表现。
不是不懂杜兰的好意,也不是故意想惹人嫌,而是她明白自己的身份。
她是委托人,更是这次事件的当事人。
她希望杜兰能别把自己排除出去,不然如果事情真的向着最坏的方向发展了,她一定不会原谅什么都没有做过的自己。
“去上城区做什么,搞暗杀吗?”
“去看看有没有《我与卡里尔太太的谷仓六七事》……这么说你信么?”
“信,”伊莎贝拉哼笑了一声,“从你跳过了五六十这个计数我就信了,况且我虽然不信任你的为人、但我相信你的气人。”
“谢谢夸奖,”杜兰笑了笑,旋即将城主府邸的建造位置的怪异情况告诉给了她,“事情就是这样,上城区中心位置或许藏着些别的什么,趁着等待信息的时间,我们可以去搞清楚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这么奇怪的。”
这次换伊莎贝拉靠在窗边了,她在望着那只“小鸟”是否到来。
沉默了许久,她忽地哼了一声。
“所以你私自行动的目的就是这个喽?”
“算是吧,”杜兰检查着信道的建立进度,很慢,一下午加一宿的时间,信道也仅仅只是解析出了19%,照着这个进度,恐怕还需要五六天的时间——毕竟信道解析构建越到后面越麻烦。
“……”
伊莎贝拉没接话,并默默地又给杜兰打上了个标签:满嘴都是瞎话。
不坦诚。
当天大亮,两人准备点早餐时,那只小鸟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伊莎贝拉的视线中。
只不过,他现在的状态有点不太好。
——有人在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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