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周啊,我跟你说,在我们这种上档次的重点高中里走个路啊都得小心翼翼地,这一不小心啊就磕到碰到什么花啊草的就算了,万一弄坏个什么石碑啊题字啊那才了不得。唉,唉,唉,你看看你,我好心在这儿提醒你你怎么就闷声不响哪?你说说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目无尊长,一个个自以为读了个硕士博士研究生就了不起了,好好跟你说话你又不听,将来到了学校怎么教学生听自已的呀?你、你、你,就说你哪,你眼神怎么又闪闪躲躲的啦?有没有在认真听啦?”
白天海韵中学操场旁的紫藤架下,只见一个头发花白、老学究打扮的老年人正一脸颐气指使的神态教训身边那个穿着西装革履却低着头,唯唯诺诺的青年。
来到海韵中学实习第一天的周牧可没想到迎接自已的老前辈会如此地“亲切热情”,有些吃不消,但是毕竟第一天来凡事都得低调,尽管听训听地腰都酸了,周牧还是得毕恭毕敬地站着忍受老年人的絮叨。远远地,操场上传来男生们踢球玩闹的声音,夹杂着春日的熏风有种恍然的味道,呼吸着微风中豆荚的青涩味,仿佛把耳边的絮叨也过滤了,春天的校园总是给人一种迷蒙的感觉,如同周牧此刻的心情。
在接到海韵中学通知电话的时候周牧正抱着刚准备好的晚饭——泡面。当听到听筒里传来的录音:
“周牧先生,我是海韵中学校董李先生。一个月前你放在学校招聘网站上的简历我们已经看过了,认为你是个优秀的人才,这次特地通知你三天后到学校进行实习教课,我们会在和你一同实习的三名教师中挑选最合适的一位担任音乐老师的职位。三天后开始第一节实习课,届时学校领导会来进行考察,课程重要,希望各位在三天内认真备课,期待你们的表现。”
还没等到“嘟嘟”声响起,就听到“啪!”地一声,听筒掉进了滚烫的面汤中,等到周牧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把听筒捞起来的时候面汤都冷了。在整整一个小时之内周牧的脑了内都是一片空白的,等到意识从痴呆中恢复的时候想到的第
“妈,我。。。我终于找到工作了!”
听筒另一头的母亲也很为儿了感到高兴,在电话那边又是哭又是笑地,还叮嘱了他许多到学校后应该注意的事项,比如碰到长辈一定要谦虚,穿着一定要正式啦,对学生要认真负责,备课一定要专心啦,他都一一微笑着答应下来,仿佛穿过电话线也能看到千里之外母亲慈爱的面容。等到挂上电话,激动地心情慢慢平复下来,他这才又恢复了天性中的悲观一面——这还只是在实习阶段,万一到最后录取的不是自已呢?想到这里,那股颓丧的挫败感又冒了出来,他一向不是个勇于拼搏的人。虽然国内知名音乐学院大提琴专业研究生毕业的高学历让他具有绝对深厚的专业知识,但是不善于和人打交道也是使他毕业多年仍未找到一份合适工作的罪魁祸首。一想到面对其他两位优秀的竞争者他那微乎其微的胜算,刚燃起的兴奋心情又被一盆冷水兜头浇灭了。
“小周啊,小周!又在发什么昏哪?”
年级主任老马的声音将周牧从迷惘中拉回。该死,又犯迷糊了。周牧尴尬地低下头,都不好意思去瞧老马那铁青的脸色了。估计是被现在的年轻人爱理不理的态度气得太过,老马脸色阴沉得就差打雷了,抛下一句:“下午一点到高二一班准时进行调查课,千万别迟到!”就气呼呼地走了。
习惯性地吐了吐舌头,这下可好,实习第一天就惹到年级主任了,来之前告诉自已别犯迷糊,别犯迷糊,怎么这毛病就改不了呢?悲哀地坐在紫藤架下轻叹着气,斑驳的日影穿过绿叶照在脸上,像蒙上了层似幻似真的朦胧感,一个人置身于学校紫藤架下的春日午后,只属于一个人的私密空间,呼吸着春日午后干净舒适的气息,心镜也变得别样的平和,方才的抑郁心情也一扫而空了。这样的气候,这样的氛围,给了周牧想要拉大提琴的冲动,每当遇到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的微妙感受的时候他就爱用大提琴的音调来抒发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