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战马会奋不顾身地冲上去,叶观南的心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快回来,我们撤到旁边给他们让条路。”
“师父,倪将军会不会……”
叶观南直接打断,“不会。”
几百人的队伍从坟墓上踏过,惊起了一片安息的亡魂,他们在经过叶观南身侧时突然停住脚步,而后像受了某种指示,齐齐转身,端起长枪向他们袭来。
叶观南倒退了几步,陌一一掌劈出,士兵们被震出几米远。叶观南连忙画出一道结界,士兵们却仿佛受了某种鼓舞,前仆后继地涌了上来,将他们层层围住。
“师父,那怪物又来了吗?”
叶观南若有所思地看着围住他们的士兵,此时他们正用各种武器,又砍又刺地对付着结界,好像一群疯狗在抢一块肉。
“他没来。”
“没来居然可以隔空操控亡魂?那怪物到底什么来头?”
这点叶观南也不知道,此时他摸到了怪物的手臂,心道,被元生剑重伤,他怎么还有能力操控灵魂?
“师父,叫阴兵吧。”
陌一看着越来越多的士兵不禁蹙眉。
“不行,现在的我还没神职,唤不动。”
“我们总不能干坐着等天亮吧。”
“那不行。”
叶观南面露难色,离天亮还有几个时辰,虽然以他现在的法力撑到天亮没问题,但现在重伤在身,体内又有瘴气未清,贸然动法已经是大忌,他更不可能用伤敌一百自损八百的法子。
“叫山神大人。”
“别急。”
陌一急得快要哭了。
“狐狸你在哪里啊?怎么这时候失踪了。”
“我在想,我们一路上经历的这些是不是新朝国师的手笔。”
“区区一个凡人?”
“你觉得这是一个凡人能做的事吗?”
“师父,别废话了,杀出去吧,抓一个来问问不就得了。”
“站住!你知道你一掌下去他们可能魂飞魄散吗?他们生前已经够苦了,难道你忍心让他们不得安息?”
陌一哭着咆哮道,“那我总不能看着你出事吧。”
“如果有那时候你去找狐狸,他会护你周全,你在他那等着我去找你。”
“狐狸狐狸!你老提狐狸,他要真关心你怎么这时候了还不出现?”
“陌一!”叶观南怒吼一声,这一吼动了真气,一口鲜血涌上喉咙,血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
“师父,我听我听。”仅一天,陌一快哭哑了嗓子,他胡乱地拿袖口擦拭叶观南的嘴角,“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气的,我只是不想和你分开,师父,对不起,我错了。”
“我没怪你的意思,别哭,我死不了的。”
叶观南拭掉陌一脸颊上的泪珠,这时他听到结界外的动静。
“师姐回来了,你去把她拉回来,告诉她这些士兵和怪物不是一伙的,叫她别恋战,越缠越多。”
“不是一伙的?那……我们这一路上到底有多少仇敌啊。”
叶观南长叹一声,“我也不知啊。”
陌一遵照叶观南的吩咐飞出结界,叶观南看了眼外面蚂蚁一般的士兵,他们呆滞木纳,没有怪物身上的暴戾与嗜杀,只有亡魂刚死时的迷茫与混沌。
他缓缓抬起手,掌心自手指窜出一道银白色的光芒。
另一边陌一拉住陆知星。
“师姑,师父叫我们回去。”
陆知星心中牵挂着叶观南的伤,不敢太多逗留,她以长弓做武器,一挥手就一群士兵应声倒下。陌一感慨道,这个力度刚刚好,如果下手再重些,这些怕是要魂飞魄散了。
就在这时,夜空中升起一道白光,星星点点如飞蝶的萤光顺着白色光柱飞出,这道光芒柔和而不刺眼,力量又不失抚慰。
这一幕陌一再熟悉不过了,那是闻生剑。
“你怎么没拦住他,怎么让他动法力了?”
陌一差点哭出来,“对不起,我……”
他结结巴巴,脑袋一片混乱。
“快回去。”
两人回到结界内,叶观南的法力已经施展到关键时刻,他眉头拧成一团,脸上布满豆大的汗珠,双手微微颤抖,原本结痂的伤口此时血流不止。
陌一和陆知星相视一眼,两人的心里都苦不堪言,法力进展到最高潮的时候,围在结界外的亡魂仿佛得了牵引,一个个往森林深处走去。可以说,闻生剑就像黑夜里的佛灯,指引着光的方向。
“小南使的这是什么法术?”
“这个不好解释……”
“他手上那把剑我从前也没见过,怎么这么邪乎。”
“欸……”
陌一心道,这该怎么解释?
法术结束后,叶观南收了剑,他终于也撑不住了,一口血从口鼻处喷了出来,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千钧一发之际,陌一接住了他。
“趁现在,快点走。”
原本被亡魂围得密不透风的结界终于得了破绽,陆知星趁机打出一道内力,结界被强行推行了几百米。
在他们身后起了一阵阴风,闻生剑的法力太强大,九幽的阴差们相继赶来。
“我们得快点。”
陌一加了一道法力助力,几人跑了一炷香的功夫还没来得及松口气,陌一惊悸地发现,叶观南的伤口正在发炎,有些地方已经化脓流血。
这一路上他们不断地被追赶,根本没来得及休息,叶观南在旧伤未愈的情况下又擅自动用法力,导致多添了几处新伤,此刻他的身体正在发热,但面上依旧云淡风轻。
“师父,我们先这里休息一晚上吧。”
“不能休息。”
陌一来不及问“为什么”就听到身后嘈杂的声音,又有东西追上来了。
“这次又是什么?”
这次的脚步声更沉更重,夹带着铁链拖动时“叮叮叮”的吱啦响,一群人蛹从树林中走了出来。
“这东西怎么甩都甩不掉?”
叶观南皱眉,“他跟了我们一路。”
陆知星弯起弓连射两箭,走在前端的人蛹应声倒地。叶观南发现怪物的手臂正散发着黑气,他突然明白了大半,陌一也发现了其中的蹊跷。
“师父,这胳膊哪里来的?”
“怪物的。”
“所以他们是奔着这条胳膊来的?”
叶观南沉重地点头,“是。”
“那你赶紧把胳膊丢出去。”
“不行。”
“这么恶心的东西你带着干嘛?”
“我必须弄清楚这个怪物是什么来头。”
“他们是冲着你的命来的!”
“要我的命没那么容易。”
“你能不能听我一回?”
叶观南义正言辞地拒绝,“不能。”
陌一说不动叶观南就和人蛹混战在一起,他下手又狠又快。陆知星接连放了几支箭,其中一支直接穿过一棵一人粗的老树,只见老树轰然倒塌,砸在疯狂扑来的人蛹的身上,这短暂的功夫将他们拉开了距离。
“走。”
陌一拉着叶观南就要跑,叶观南苍白地摇摇头。
“我走不动了,你们先走。”
陆知星果断回绝,“不行,要走一起走。”
叶观南将陌一推开,他现在头晕眼花,身体还发着烧,实在力不从心。
“你带你师姑走,我不会有事的。”
陌一流着眼泪大喊,“你不走我也不走,我说什么都要留下来陪你。”
“他们是冲着我来的。”
陆知星冷道,“如果你出事了,我不可能原谅我自己。”
“师父,我背你走。”
人蛹又追了过来,这些东西虽然战斗力一般,但多得打不完,缠都能把人缠死。
“陌一,我去拖住他们,你带着小南能跑多远跑多远。”
“好。”
陌一弯下身背起叶观南就跑,这一路上不断消耗体力和内力的叶观南终于受不住,靠在陌一的肩膀上晕死过去了,迷迷糊糊中他听到陌一对他说。
“师父,记得吗,从前你就是这样背着我看花灯的,现在我也能背着你了,虽然狼狈了些。”
叶观南呢喃中说了句,“你个傻瓜。”
“你知道吗师父,从前你在我心中是屹立不倒的英雄,如今你虽然暂时性倒下了,可我既心疼又高兴,因为你也不是无坚不摧,这样的你才最真实。”
“我要真倒下,你记得去找年,你在他那我最放心。”
“师父,你到底跟他什么关系?你这样了他都不来看你。”
“他不来肯定有不得已的理由,但我说的话你要记得,你乖乖在他那等我来接你。”
“我不,我就要跟你在一起。”
“跟着年锦衣玉食,有什么不好。”
陌一倔强道,“我就赖着你。”
叶观南无奈地摇摇头,眼里的世界越来越模糊,趁着意识没完全模糊前问。
“师姐呢?师姐怎么还没来?”
话刚落叶观南陷入了昏迷。
陌一背着叶观南不知跑了多远,脸上的眼泪模糊了他的视线,他惊慌失措地往前跑,期间还被树根绊了几次脚,除了漫无目标地跑,他不知道该做什么。
突然,有人叫住了他,“陌一。”
陌一迷茫地睁开眼,“师姑?”
陆知星牵着一辆马车,握着弓,背上的箭囊空空如也。
“这车?”
“打劫了一支过路的商队。”陆知星看了眼叶观南,神色凝重,“你快把他放下来,我渡点真气给他。”
陌一匆忙地找了处平地把叶观南放下,陆知星一把掀开叶观南的衣襟,只见胸口中箭的地方还有腹部被恶犬咬过过的伤口,此时已经发黑发烂,上面依稀可见地盘着一团黑气。
陆知星打出一团法力,掌心的灵力逐渐将伤口的黑气吸出,叶观南的身体猛颤了一下,嘴角溢出一口黑血。陆知星眉头一紧,加强了法力,而后像抓住了什么东西,掌心往前一推后用力一抓,叶观南伤口上的瘴气像蛊虫似的被全部吸附了出来。
叶观南吐出了一口黑血,身体如释重负地往后倒了下去,陌一眼疾手快地扶住叶观南的后脑勺。
“师姑?”
陆知星捂住胸口,脸色很难看,这东西就像帮人吸蛇毒,一不小心就会被反噬。
“我没事。”陆知星摇摇手随即去检查叶观南的伤口,“你去摘点草药,我把小南身上的瘀血吸出来。”
陌一一动不动,这种时候他一步都不敢走远。
“师姑,你自己还受着伤呢,你要再动法力,师父醒了会骂我的。”
“你如果想小南快点好起来的话就让开。”
“这事还是我来吧,你毕竟是女的……”
陆知星一把推开陌一,俯身含住了叶观南的伤口,叶观南一个激灵想推开又被按住。
与此同时,一声急躁的马蹄声渐行渐近,在距离他们一百米处急切地停了下来。
“将军?”
陆知星的身体一顿,倪嘉泽骑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一切,冷若冰霜。
叶观南沉睡的魂魄好似得到了召唤,身体一个剧颤,忙将陆知星推开,倪嘉泽神色复杂地从马背上下来,一双眼睛却不敢往这边看。
“师姐,不可,你这样我受不起。”
叶观南用手臂将陆知星推开半米远,陆知星吐出一口瘀血。
“你自己运功调养两天问题应该不大。”
陆知星浅笑,“你大可不必如此紧张。”
叶观南拿眼瞪陌一,言外之意就是,你为什么不拦着。
倪嘉泽走近了又转身,他的铠甲上沾满了鲜血,铁胄上落满了枝叶。
“我去摘点草药。”
倪嘉泽说着没入丛林中,叶观南忙掖紧了衣襟,陌一似懂非懂地问,“师姑,你是不是喜欢我师父啊?”
没人知道,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倪嘉泽听到了这话后,他的脚步一滞,落寞的神色与黑夜融为一体。
“如果今天受伤的人你是,我也会豁出去为你疗伤,没什么比生命更重要。”
叶观南抬手给了陌一一个爆栗。
“就说些有的没的。”
陌一“呜呜”了两声,“我们安全了。”
从看到倪嘉泽那一刻,陌一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陆知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我刚刚看你身负重伤,着急了些,没别的意思。”
“我懂我懂。”
三人各占一个角落,很快,倪嘉泽摘了草药回来,他恢复了一个将军行军时的冷峻。
陆知星迎上去,“回来啦。”
“嗯。”
“回来就好。”
陆知星面露欣慰,眼里全是释然与骄傲。
倪嘉泽把草药递过去,“师姐,我瞧着大家奔波了几天,我们先在这歇息一晚。”
“听你的。”
“我说过要给你带礼物的。”
倪嘉泽说着摸出了一根麦穗。
“昨天我追赶叛军时,经过一处农田,我看那里的麦子长得很好,想着今年是个丰收之年,你一定会喜欢,所以摘了送给你。”
“挺好的,我喜欢。”
陆知星接过麦穗,原本蒙尘的双眼此刻熠熠生辉,几日来的奔波此刻化成昨日彩虹。陆知星生得极美却很少笑,叶观南发现,如果不是被乌云遮住,她也可以如星辰般活得璀璨。
“那你们先歇息,我来站岗。”
“注意安全。”
“放心。”
叶观南枕着手背,看着星空,这种大难不死的劫后余生让他心情突然豁达了。
他想,这样的陆知星是承运再轮回几世都想再见一眼的牵挂吧。
陌一给叶观南上完药就睡着了,陆知星回马车上歇息了,原本鸡飞狗跳的一行人突然得了安逸的宁静。由于叶观南睡了一路,加上陆知星帮他把瘴气逼出来,此时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松快,躺在草丛中睡意全无。
“师兄。”
草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倪嘉泽递来一个水壶坐下。
“方才的事你别往心里去,我那时受了很重的伤,得亏师姐豁出去才救了我一命。”
“我懂。”倪嘉泽也躺了下来,他的眼神暗淡,“这片刻的宁静真奢侈。”
“奢侈的是这短暂的时刻让我们忘却了世俗纷扰。”
“师兄,我一直想问,你原本已经遁世为何又出山了?”
“魑魅魍魉横行,何处是世?”
倪嘉泽用拳头捶了捶胸口,坚定地回道,“心,它藏在心里。”
“那你心中的世是怎么样的?”
倪嘉泽冰冷的眼膜有了些许光芒,温柔的,温暖的。
“那是坚不可摧的城池。说来很简单,你可能不信,那里住着我的信仰,为了它,哪怕我只剩一兵一卒,我也要杀出去。”
“如果哪天你发现你什么都改变不了呢?”
“至少我不害怕。”
“你心中的信仰是陆知星吧。”
倪嘉泽不语,眼里全是星星。
“如果哪天我一兵一卒都不剩下,我希望是你陪在她身边。”
“为何?”
“我的命是悬在刀口上的,每一日都如履薄冰,今早脱下鞋和袜,未审明朝穿不穿,谁能保得常无事?”
“那你有没有想过脱了这身铠甲带着她归隐田野?”
“你不懂,我心里敬她更多一些。”
“敬?将军,你可问过自己的内心,是敬多些还是爱?”
倪嘉泽苦笑,“我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
“值不值?”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想说,即便知道最后会一败涂地是否还愿意肝脑涂地?师兄,对我而言,值的。这一身戎装,这一手的鲜血都是我自愿披上,她站得太高了,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想和她并肩。”
“你这些话该对她说的。”
“我能给的只有这些,其他的我给不了。师兄,如果是你,我是放心的。”
“不,这事你说了不算。”
“是我一厢情愿了,但你懂我内心的自卑吗?如果可以我也想和你们一起修道,谁愿意在这刀山火海里抢功名?可,她是我心头的贵人,我想让她这一世都有撒野的天地,如此我就打出一片天。”
“你这份情太重又太一厢情愿了。”
“她无需知晓。”
“将军你可曾想过,这一世的屠戮你将用两世去偿还。”
“何尝不知,那又如何?”
叶观南看着夜空,这个如同点缀了宝石的星空真美真祥和,就像倪嘉泽广阔的天地里只住了一个人,他的江山版图只为一人出征。
“师兄,过两日我又要出征了,从前我提着脑袋九死一生之时,我想,如果万一,魂去前我也要回来看一眼。”
叶观南别过头,他活了几百年早看透了生死与轮回,可当身临其境却无法改变时,他终是无法将一切看空。
“将军,我们还会再见的。”
“是吗?”
“和现在一样躺在星空下,那时候没有战争。”
“有吗?”
“当然有的。”
大家歇息了一晚上都恢复得差不多了,次日一早就出发了,这次他们的目标是新岳的首都,达川。
那是位于极北边的一个城镇,前有沙漠戈壁,背有崇山峻岭。
一路上十分平静,与前几日所见的全然不同,没有难民,没有枯骨,经过村庄时,甚至还有热情的老百姓同他们打招呼,路两旁还有有做买卖的小商贩。
“师父,一路上怎么这么多寺庙啊?”
几人一连走了几天,此时在一棵大树下歇息。
“这还好,到了达川就更多,陛下信佛。”
叶观南道,“这一路走来看不到战火和流离失所的难民,这些城池都是你攻下的吧。”
倪嘉泽露出了骄傲的表情,他的口吻略微激动。
“还会有更多,我会带着新朝杀回中原。”
叶观南拍了拍倪嘉泽的肩膀。
又走走停停了几天终于抵达达川,刚到城门就有一支队伍在前面迎接,为首的是个雍容尔雅的青年,他身后站着两排大臣。
“师姐,我能不能现在溜啊?”
“师父,好歹吃一顿再走吧。”
“那你留下来吃吧,我先走。”
“小南。你至少见个面,到时候我给你找个借口再溜。”
“我信你的哦,师姐。”
“放心。”
陆知星走下马车,为首的青年一愣,笑容和熙地迎了上去。
“姐。”
“陆见深?”
倪嘉泽单膝跪地,恭敬道,“陛下。”
“将军辛苦了。”
陆见深弯下腰将倪嘉泽扶起来,郑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仰仗你了。”
“臣不敢当。”
相比陆见深的热情,大臣们看到陆知星皆一惧,纷纷交头接耳地讨论。
“她,她怎么跟着来?”
叶观南和陌一慢吞吞地从马车上下来,陆见深看到叶观南时笑容一滞,大臣们更像是见了鬼一样。
“国师大人?你不是遇难了吗?”
叶观南心里暗骂,哪个王八蛋传出来的谣言,都说我死了。
陌一小声道,“师父,原来你从前混得不怎么样。”
叶观南一脚踩下去,陌一倒吸一口冷气,叶观南皮笑肉不笑地回,“都是误会。”
“如此甚好,甚好!”
几人寒暄几句又回到了马车上,坐回马车后,陌一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一路走来他真切的感觉自己仿佛进入了另一个国度,繁华祥和,处处都有庙宇,空气中甚至还能闻到焚香的味道。
“师父,那不是狐狸吗?”
陌一指着前方的一处酒楼。